支狩真恍然大悟,夏蟬汲養術不僅不會消耗氣血,還有滋養之效。若能把夏蟬汲養術修至化境,即便不用補藥,他虧損的氣血也可彌補回來。但這門巫靈秘術甚為兇險,境界越深越難把握。正如怒海操舟,一旦不慎,舟毀人亡。
驟然間,他胸口一涼,再次從夏蟬汲養術中回過神來,才發覺冰冷的雨水涌入肉袋,濕透了衣襟。
不知何時,地上積聚了大量雨水,匯成一條條急漲的小溪,四處蜿蜒流淌,整片山林似要變作汪洋澤國。袋豹正伏低身子,趟入一條深溪中心,水流逐漸淹過了肉袋。
“支公子似乎對巫靈又有新的領悟,真是可喜可賀。”
支狩真偏過頭,望見王子喬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宛如打量一件新奇玩物。他苦笑一聲,半真半假回道“的確學了一點八翅金蟬的保命之術,只是氣血耗損,我怕是又少活了幾個月。先生,成為永寧侯世子一事,真得請你多費心了。”
王子喬深深看了支狩真一眼“其實這事,我早有安排,只是苦于尋不到合適的人選。你若成了小侯爺,對我們都有好處,王某怎會不盡心呢”
支狩真順勢問道“大晉的永寧侯自己沒有兒女么”
“都死了。近六年內接連死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也算是一樁邪門的事了。”王子喬笑得高深莫測,“十四年前,永寧侯在外面藏了個相好,還秘密生下兒子,后來被永寧侯的夫人,也就是當今晉明王的姐姐華陽長公主得知消息,大鬧了一場。母子二人被趕出建康城,流落異地,不知所蹤。”
支狩真奇道“永寧侯為何要私藏相好莫非華陽長公主善妒,不許他娶妾”
王子喬搖搖頭“你久居蠻荒,對云荒的人類王朝所知甚淺。晉楚二地,士庶之別如隔天淵。永寧侯的那個相好雖是一代歌舞大家,卻出自寒門,如何婚配不過現在永寧侯沒了子嗣,也顧不得許多,正急著遣人四處找那對母子。嗯,聽說永寧侯幾年前身患隱疾,再也難有子嗣了。”
支狩真凝視著逐漸沒過肩膀的溪水,沉吟道“原來先生是要我充當那個私家子,只是萬一對方”
“那個私家子一年前就死了。”王子喬平靜地道,“如今只剩下一個獨守幽谷,滿腹仇恨的母親。你要與她合作,除掉永寧侯,拿到世襲的爵位。”
瞧著王子喬淡漠的眼神,支狩真遽然心頭一緊。袋豹涉過溪流,水緩緩退下,潮濕的寒意卻滲透肌膚,揮之不去。
王子喬是要利用自己,掌控侯府么
掌控侯府又是為了什么
“這一帶地勢太低,一旦大雨不停,引發山洪就麻煩了。”王子喬拍了拍袋豹,加速趕路。
“嗚”袋豹忽然低吼一聲,徘徊不前,眼珠子透出一絲恐懼。
支狩真放眼望去,一條怒濤翻騰的山澗橫亙在十多丈外,因為暴雨,山澗漲如大河,水勢湍急,發出轟雷聲響。
“孽畜,還不快走”王子喬強驅袋豹,催促它游過去。袋豹勉強爬了幾步,又匍匐在地,四爪亂刨,皮毛像尖針般豎起來。
王子喬心中一動,留神端視山澗,精神力向白茫茫的澗水延伸而去。
“水面上有個撐筏子的小人。”支狩真目露異色。
王子喬楞了一下,精神力瞬息覆蓋山澗,似乎觸及到了什么,可肉眼卻瞧不出來。水面上空空蕩蕩,只有高高激濺的浪花和卷過的落葉。
“支公子,你確定沒看錯”王子喬沉聲問道。
“我看得很清楚。咦,他還沖我招手。他撐著筏子過來了難道先生沒瞧見”支狩真訝然道。
“我什么也沒瞧見。”王子喬冷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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