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心中一動,故意問道“老丈可是鼻子不太好使這位先生衣衫潔凈,哪有什么腌臜味”
阿蒙哼道“這廝哪里干凈了骨子里盡纏著天憎人怨的孽氣小相公也是不曉事,咋和這腌臜貨色廝混在一塊兒少不得要折了自家的福報”正嘮叨著,瞥見王子喬漠然投來的眼神,駭得心頭一跳,這賊廝鳥又要耍橫,小老兒且不與你計較。
他趕緊一點篙子,筏子飛也似地射出去。
水流湍急,遍布山野,筏子猶如穿花繞樹,曲折靈動滑行。天迅速黑下來,四面山林影影綽綽,閃過一條條粗亮的白線。阿蒙摘下笠帽,輕輕一拋,小笠帽落在支狩真頭上,卻是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小相公,莫要淋濕身子,染了風寒。”阿蒙摸摸腦門,頭上又憑空多出了一頂小笠帽。
支狩真只覺一縷陽氣透出笠帽,游走全身,暖融融的好不愜意,連濕衣都迅速干透。沒過多久,笠帽又散發氤氳藥香,芳醇平和,沁入心脾,令支狩真疲意頓消,腹中也沒了饑餓感。再過片刻,一滴滴清涼異物從笠帽滲出,投入支狩真頭頂心。他全身一凜,毛孔膚竅紛紛張開。忽地,一口濃痰沖上喉頭,支狩真猛然咳出來。
這口痰落在水面上,色澤發黑,腥臭撲鼻。支狩真頓感一身輕松,像是甩掉了個沉重的包袱,舉手投足,輕盈靈巧,內腑舒暢通透,虧耗的氣血居然增補了一些。
伐毛洗髓支狩真吃驚地瞧了一眼阿蒙,這頂小笠帽竟是伐毛洗髓、提升體質的天材地寶而阿蒙隨隨便便就給了自己
這便是坊間傳聞的怪賜奇遇僅僅因為自己入了阿蒙的眼緣支狩真越發疑惑。巫靈為天地所鐘,怪由天地孕育,莫非是巫靈的緣故,才讓山怪覺得親近
筏子駛過一處山腳,穿出密林時,阿蒙突然篙子一抖,從水面上挑起一個漂浮著的野果,遞給支狩真“小相公,來嘗嘗這玩意兒”
這枚果子大如核桃,白似牛乳,破了皮,露出里面殷紅似血的果肉,像舌頭一樣軟滑。支狩真遲疑了一下,接過來,輕輕咬了一小口。
“干你妹啊,痛”野果迸出一記尖叫。
支狩真放下野果,仔細瞧了瞧,鮮紅的果肉似舌頭一個勁顫動。他訝然道“老丈,這是萬金難求的長舌桃”長舌桃是蠻荒異種,百年開花,百年結果,入土即逃,遇水則僵,同樣是補血煉髓的寶藥
阿蒙擺擺手“區區一個野果子,也值當大驚小怪小相公莫要滿口金啊銀啊,恁地落了俗套”話雖如此,臉上卻洋洋自得。
支狩真拱拱手,接著咬向長舌桃。不管此怪是何居心,先享用好處再說。
“干你娘啊,真痛”
“干你祖母啊,痛極啦”
“干你老祖宗啊,痛死啦”
每咬一下,長舌桃便怒罵一聲。支狩真吃得齒頰留香,口津溢流,肺腑仿佛從里到外被洗滌了一遍,清爽極了。用完長舌桃,他忍不住打個噴嚏,污濁的鼻涕噴出來,又經歷了一回伐毛洗髓。
而這不過是開始。
筏子一路深入蠻荒,晝夜飛逝。阿蒙或是捕到一頭三花蝦;或是潛入水底,挖出一根人面參;又或是從樹干上揭下一片車馬芝吃得支狩真瞠目結舌,睡意全消,短短數天經歷了七次伐毛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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