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跟著紅憐雪轉了一圈怡紅院,先要了幾枚易容丸,擦抹全身,把自己扮成一個滿臉麻子的粗黑小廝。再換上妓院下人穿的綠麻小褂,和龜奴、打手、老鴇、賬房、丫鬟、姑娘等都打了個照面,熟悉院子里的慣例,便去紅憐雪指定的后院廂房歇息。
整晚上,他不敢合眼,一直守住窗欞邊上,窺測外面風吹草動,唯恐紅憐雪再生殺意。雖說敦煌一族向來守信,可他從無將安危寄于他人身上的習慣。
支野生前,甚至定下萬一巴狼反水,諸多應對的后手。
雞鳴四更,天還未亮,胖虎就心急火燎地趕到怡紅院,鬧著讓紅憐雪帶他拍門。瞧見支狩真無事,胖虎咧嘴大笑“俺就說嘛,雪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咋會把小肥羊賣給包子鋪哩”
“肥羊也能變成吃人的老虎。胖虎,別怪老娘沒提醒你,交朋友一定要睜大眼珠子”紅憐雪冷哼一聲,丟給支狩真一個警告的眼神,拂袖而去。
“俺的眼睛天生就小,咋變大呢”胖虎困惑地揉揉眼睛,對支狩真道,“你那個六爺叔住在俺那兒,老頭子一晚上嘮嘮叨叨,害得俺沒睡好,差點要揍他。”
“辛苦胖虎大哥了。”支狩真欣然道,“勞煩你帶我去看看他。”
兩人出了怡紅院,街道上行人寥寥,一片清寂。大多數店鋪鐵門緊鎖,沉睡在昏沉沉的曙光中,只有幾家面點、茶鋪亮起燭火,冒著騰騰熱氣。
“這家餃子館千萬別去,肉餡都是用兩腳羊剁出來的。”“那家茶樓也不行,說是茶葉,可燒煮茶葉的熱水要收你十兩銀子一碗,專宰外頭來的。”“瞧見對面的湯團店了,暗地里是買賣消息的鴿籠。”“東頭那家關著門的成衣鋪,衣裳都是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聽說和大楚、大晉還有生意。”胖虎舉著大板斧指指點點,在街角買了一籠素包子,遞給支狩真幾個,自己狼吞虎咽地塞完。
“都說宰羊集亂得很,我看倒還好。”支狩真一邊默記,一邊留神察看。
“好個屁半夜里動刀子的多了”胖虎摳出牙齒縫里的青菜葉,“不過白天沒人敢亂來,老燒刀子和北頭的青龍、南邊的白老大、西面的杜結巴一起定了規矩。”
支狩真詢問方知,老燒刀子、青龍、白老大和杜結巴是宰羊集最大的四個人類幫派首領,大約是煉氣還神高階修為。他們分管各方小勢力,約定規矩,坐地分贓,每個月還會拿出一部分例錢,分給馬化、虎倀和當地蠻人。
“對啦,小肥羊,昨晚從那幾個家伙身上搞來的碎銀子,你也有一半。”胖虎要從懷里掏銀子。
支狩真搖搖頭,隨口道“不用了。”
“那可不行,俺胖虎可是講道義的雪姐說過,叫啥盜亦有道。”
“你先留著買雞腿。”
“雞腿俺還欠你一個雞腿哩”
支狩真忽而腳步放緩,目光停留在一家鐵匠鋪前,深深盯了一眼鐵門左下角模糊的刻紋,不動聲色地繼續前行。
那個刻紋,是巫族古老鳥魚文字的“支”字。,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