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崇玄署發起的民眾游街如火如荼,愈演愈烈,掀起了一場鋪天蓋地的風暴。
出于崇玄署的授意,這一次,羽族下榻的四方邸館并未被困,反倒是各處的官衙、城門、王室林苑獵場盡被洶涌的人流包圍,建康城幾條主干道變得水泄不通,交通幾乎陷入癱瘓。
為了防止游俠兒搗亂,崇玄署特意委派了多名修士壓陣,一旦有人放火澆糞,沖擊游街隊列,立刻施術擒拿。
前前后后,已有五十多個游俠兒栽了跟頭或是被道術迷暈,或是被直接趕跑,還有兩個敢拔刀子的游俠兒以“襲殺崇玄署官員”的罪名,被扭送至司隸校尉處,還沒來得及過審,半夜里就莫名其妙地斷了氣。
伊墨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罵得東宮臣屬個個狼狽不堪,連幾個跟了他許久的心腹都被直接去職,棍棒責打之后趕出東宮。
“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東西,豈不聞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孤待你們可謂禮遇有加,仁至義盡,可你們呢什么辦法都想不出來,整天只曉得敷衍推諉,怎么對得起孤對你們的信任和知遇之恩”望著下方一籌莫展的群臣,伊墨的臉漲得通紅,霍然站起身,將手中雪片般的簡報狠狠擲向眾人。
四下里一片狼藉,各種奏折紛亂灑了一地,杯碟茶盞被摔得粉碎,亮閃閃的玉瓷碎片迸濺得到處都是。侍立的宮女低著頭,噤若寒蟬,額頭、臉頰盡是被碎瓷片刮擦出的血痕,卻不敢擦拭,任由鮮血慢慢淌過臉頰,滴在華美的山河錦繡地毯上。
“你們自己說,孤還要養著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干什么丟人現眼嗎現在都給孤滾出去明早你們再想不出好法子統統革職查辦,到時候休要怪孤不講情義要怪就怪你們自己昏庸無能,尸位素餐”伊墨一頓痛罵忿忿不平地喘了幾口氣又喊道,“高師和孫秀留下”
一群臣子立即灰溜溜地離開伊墨罵得嗓子冒火要想喝茶卻見邊上的宮女戰戰兢兢低著頭,猛地一腳踹過去,口中喝罵“沒眼色的賤婢也不曉得端茶送水全沒一點規矩來人,把她拉下去亂棍打死”
凄楚的哀鳴聲中宮女被一腳踢中心窩口吐鮮血,又被拖出大殿。
高傾月微微蹙眉“殿下請息怒。”
伊墨兀自余怒未消“高師,孤也想息怒,但也要息得了才行啊道門這幫混賬東西,攛掇了一群不忠不孝的逆臣賊子大肆煽動民心擺明了是利用原安打擊王室,和孤作對。孤倒是想息,他們肯嗎”
高傾月道“越是如此,殿下越要沉著應對。殿下剛才對那些臣子太過苛求,只怕他們反會自亂陣腳。”
“反正都是些廢物,不值得費神”伊墨不耐煩地道,“高師,你不是說會誘使原安越獄嗎怎地這個禍精還死死賴在詔獄不逃”
高傾月沉吟道“此子心機頗深,必是識破了我等的圖謀。”
伊墨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揮退了左右,森然道“這個禍精活著遲早是個大麻煩,干脆一了百了,高師何不”他手掌并起如刀,做了一個砍殺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