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正如李碹猜想的。
皇帝坐在御座上,首領太監捧上來一份禮單,“太子殿下的賀禮是南海壽山石三清石像,長興侯是紫檀的大插屏千里江山,唐王殿下的是手抄的十二卷孝經”
“三清像,也罷了,把那個大插屏抬上來看看。”皇帝不在意的歪在胡榻上支著下巴看,越發老邁越是不想看外邊的人,他人老腦袋卻沒老,懶得生氣。
這大插屏是紫檀做基底,一共十二扇,開篇是皇帝七十歲的千叟宴,結尾是大宣的千里江山地圖,中間是白描的大宣最負盛名的十城黑白灰街景素描,若是春華在,就知道類似于清明上河圖。
“賞,長興侯開府儀同三司,這件擺在我的寢殿,等我膩了,送到皇陵去。”顯然,皇帝是想要這個做陪葬品了。
“吾皇千秋萬歲,既喜歡,讓侯爺再多廢事兒做一副就好了。”首領太監聞言勸慰皇帝,花白的頭發也已老邁。
“我老了卻也還沒老糊涂”皇帝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又說,“可還有什么稀奇的物件”
想到唐王,這個兒子,皇帝終究是有所虧欠的,當時雖然一怒之下將兒子的王妃殺了,挫骨揚灰,但,過后一想,終究是有疑點的,不過是兩個布偶,但,天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也是為穩宋王的位置。
“阿寶呢”皇帝想了想,又說,“有幾年了”
首領太監面上一僵,“如今已滿三年,也可算四年了。”
當年的李碹,連讀書識字都是皇帝手把手教的,除了早逝的先太子,只有李碹有這個待遇,也難怪眾人把他當做未來之君來看待。
“殿下卻有賀禮。”首領太監連忙傳人,將李碹的壽禮從一堆皇孫的賀禮中挑了出來。
皇帝看了看李碹畫的圖,畫中僅有一個檐角,檐角之上,是胡服的李碹和李碚在眺望遠方,李碚還是那個樣子,但李碹,卻滿含孺慕,沉重和釋然。
皇帝笑了,隨后搖搖頭,慈蔭樓這個檐角,對著的是大明宮
“正是。”首領太監仔細的辨認了,點了點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來殿下也明白圣上的意思了。”
“可惜了”皇帝嘆息,若不是長興侯在,他更愿意立的正是這個更像自己的孫子,重情重義,聰明靈秀,“宮里對他可有怠慢”
“郡王殿下誥命在身,自然”
“你這老奴說話也不干脆了”
“圣人明鑒,”首領太監跪在地上,心下早掂量了兩個來回,“畢竟是圈禁之人,一些小小的委屈圣上兒時也有經歷,只是老奴聽聞福郡王將馮茜茜養在了宣陽坊。”
“啊,可是那個歌姬,朕恍惚記得阿寶要納她為側妃,叫慕容氏以死相逼勸住了”
“正是。”馮茜茜的名頭太大,根本瞞不住,首領太監也不由的為福郡王捏把汗。
“好大的膽子,真當我死了,查,將他進來的蹤跡和所有的資料都給朕呈上來,朕能賜自然能收回。”
“諾”首領太監心里尋思著怎么將新收到的佛像退回去。
一路往崔如意在的符望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