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這個我會,我來。”花逸仙回過神,忙掏出針線,自己終于能出一份力了。水淼淼和藍季軒都在努力,他怎能什么都不干。
月杉眼角抽了抽。
真是夠樂觀的,可天是很小氣的。
無人能窺的圍擋內,水淼淼跪倒在地,蜷縮著將刀摟入懷中,任憑濃稠如瀝青的黑氣繚繞,纏繞頸項,遮蔽視線。
刀想掙開水淼淼的禁錮,方法不外乎釋放刀上魔氣,侵蝕水淼淼,等到一定程度就可輕易收割她的性命。
明明是一把除魔之刃,反可釋放魔氣。
可,黑氣只試探一瞬,瞬間就被刀收斂,不再試圖侵犯水淼淼分毫。
正平仙尊皺紋堆疊的眼角突然繃直,他盯著藍季軒不悲不喜的目光陡然泛起驚濤駭浪,像是深潭被投入巨石,連銀白的胡須都在顫抖,泄露他此時心底的動蕩。
他顫巍巍的抬頭看向天。
威勢減弱了。
不是單純的一擊。
眾人觀不出差別,正平仙尊卻震驚無比。
整體減弱的天威,給那些黯淡的宗門令又續上了一段抵御時間。
為什么?
本當全力的天,竟然分心了,有人要竊取它的道!
什么事比此時還要讓天緊張重視?
手在袖中瘋狂掐算,正平仙尊的視線幽幽看向圍擋。
水興之命,飄零之魂。
正平仙尊嘴角溢出一抹紅,不動聲色的擦去。
正平仙尊的嘴角壓制不住的向上仰去,藍季軒生的機會又多了很多重。
可正平仙尊眼中悲意如潮水般涌出,沉沉地壓在眼底,如寒冬的霜雪將溫度盡數凍結,凝成深不見底的哀傷,嘴角那絲笑意便被浸成了苦澀的殘痕。
神魔界難逃凋零之命。
既然被明示威脅不能用黑氣侵蝕水淼淼。
刀還有一法。
汩汩熱血從水淼淼雙耳中涌出。
水淼淼睜開眼,瞄了眼懷中顫動的刀。
真就只是把刀嗎?還挺會動歪腦筋的。
靈語,讓水淼淼愛不起來又恨不起來。
凄厲的哀嚎從刀深處迸發,是無數亡靈在刀中掙扎嘶吼,痛苦的呻吟,絕望的哭喊,尖銳刺耳的聲音只有會靈語的水淼淼聽得到。
千萬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沖擊水淼淼,水淼淼感覺自己的心臟要碎了。
她仰頭,她無手去捂住雙耳,她緊緊抱著刀,張大嘴仰天發出不甘的長嘯。
當遭遇巨大聲響時,張大嘴巴亦是一種保持鼓膜內外大氣壓平衡,減弱鼓膜受到傷害的辦法。
那長嘯穿透云霄,聲波震顫著四周空氣。
看不到的圍擋內,所有人的心都為其揪了一把。
天雷落下,漆黑的世界里,藍季軒是迷失的麋鹿,沒有方向。
穿透黑暗的聲音,是燈塔。
再次亮起的天地。
藍季軒看到了眾人關切擔憂的神情。
師父、父親、兄長、族人們,花逸仙、花狼屠、雋器師、水淼淼和死去的藍柏……
藍季軒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咬著染血的牙關,一寸寸將癱軟的身軀撐起。所有人都在為自己保駕護航,他又怎能未戰先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