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依著夏月初前世的性子,這種人早就被她趕出廚房了。
但是這里畢竟不是她的地盤,而且善大嫂子也開口發話了,所以夏月初也沒多說什么,繼續教另一個婦人如何剔除魚刺剁碎魚肉。
廚房里其他人都分配到了差事,大家全都按照夏月初的交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只有鄭春妮因為不安分,一直被安排到處亂轉地打雜。
鄭春妮心里越發不舒服,覺得夏月初是看不起自己,只用自己做一些搬東西洗菜焯水之類的瑣碎活計,便忍不住開始四下亂動,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
夏月初這邊剛把酸菜血腸燉上,就聽到身后傳來哐啷一聲。
廚房的所有人都回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鄭春妮臉色發白地站在門口,她面前的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紅色的汁水淌了滿地,碎片中還躺著兩只摔扁了的酒紅色梨子。
蜜餞雪梨是菜單里的一道涼菜,如今沒有葡萄酒,也沒有新鮮的梨子。
好在崔家有南邊買回來的糖水梨子和楊梅酒,隔水慢煨一夜,才算是浸出了漂亮的酒紅色。
想切出兩盤菜,夏月初至少需要用三只梨子。
但是楊梅酒只有一壇,最多只夠浸沒四只糖水梨子,所以只有一只多余的備用。
按說以夏月初的刀工,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事情,留一個備用也不過是謹慎使然。
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被鄭春妮一下就摔破了兩只。
夏月初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上前撿起地上的兩只梨子,趕緊用水沖洗干凈,然后仔細地翻看檢查。
一只梨子的被摔扁了半邊身子,另一只被橫著摔出一道裂縫。
夏月初越看越來氣,厲聲問“誰讓你亂動壇子的”
鄭春妮其實根本不知道這道菜是做什么用的,她剛才無事可做,便東看西看的,看到最靠邊的鍋內有個沒人動過的壇子,便好奇地掀開蓋著的瓷碗朝里看。
她從上面拎出來兩只梨子,看看下面也是梨子,正準備放回去的時候,被進來查看進度的善大嫂子撞到胳膊,瓷碗頓時脫手,摔得粉碎,連帶兩只梨子也跟著摔破了相。
鄭春妮本來已經嚇得臉色發白,但是聽到斥責自己居然是夏月初,頓時反駁道“有你什么事,主家還沒說話呢,用得著你廢話”
“今天我是掌勺,你是幫廚,你需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完成我交代的每一件事,不要碰我沒有交代過的東西”
夏月初強壓著自己的火氣,臉色比外面未融的積雪還要冷。
鄭春妮不服氣地說“你也不過就是個村姑罷了,比我又強到哪里去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當上了這個掌勺,還觍著臉帶個親戚來,我娘這些年一直在崔家幫廚,如今就因為你,擠掉了她幫廚的位子,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你覺得你這么做合適么”
夏月初這會兒才明白,鄭春妮從早晨就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原來只是因為孫氏頂了她娘幫廚的位置。
對于鄉下婦人來說,幫廚大半日就能賺三十銅板還管一頓中飯,已經是極好的差事了。
但是理解歸理解,卻不代表夏月初能允許別人在自己的廚房里撒野。
夏月初生平最恨的就是損壞浪費食材的人,更何況這說不定還要破壞她今天的菜品。
她看著地上的兩個果酒浸梨子,腦子里飛快地想著補救的方法,嘴上毫不客氣地說“在這里幫廚的不止你和你娘兩個人,為什么沒把別人頂下去偏偏把你娘頂下去了不過你既然如此孝順,那也不用在這兒做了,現在就可以回去陪你娘了”
鄭春妮被氣得渾身發抖,再也顧不得什么場合不場合的,合身撲過來,抓住夏月初的衣領就往她頭發和臉上抓。
夏月初毫無防備,一旁的孫氏卻是時刻戒備著,畢竟鄭春妮早就有潑辣的名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