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夏月初和孫氏兩個人在院里喂雞、喂豬、掃院子,忙得不可開交。
盛氏站在院子里的棗樹下梳頭,不時還要指摘幾句。
“你眼瞎啊,角落的地方都沒掃干凈”
“豬圈里面的糞都鏟出來堆在后院,那可都是肥料,今年種地還要靠它呢”
門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盛大妹子,忙著呢”
盛氏循聲朝門外看去,只見村西頭鄭婆子慢悠悠地走進來。
“哎呦,這可真是稀客啊,快進屋坐。”盛氏嘴上說得熱情,心里卻是納悶。
這鄭婆子身子不好,走三步歇兩步,平時很少出門,兩家又是一個村東一個村西,離著挺老遠,她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想歸想,但進門是客,總不能太怠慢了。
“鄭嫂子快進屋坐,今天是什么香風把你吹來了,可是有日子沒登過我家門了。”盛氏把人讓進屋里坐下,又打發薛芹去給倒茶。
“不用忙,我吃著藥不敢喝茶,小芹給我杯熱水就行。”鄭婆子偏身在炕沿坐下,“我身子不好平時不怎么出門,平時也沒什么走動,大妹子可別見怪。”
“哪兒能啊,該我去看嫂子才是,只是家里人多事雜,如今老三媳婦有了,大壯又回來了,實在是忙得走不開。”
鄭婆子聽到大壯兩個字,頓時咧嘴笑起來,終于找到話頭來引出自己的來意了。
“大妹子,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夠實在了,大壯媳婦多能干的一個人,你家有她在還愁什么”
盛氏被說得一頭霧水。
這說得是夏月初她能干
鄭婆子見盛氏一臉迷茫,故作驚訝道“哎呀,大妹子,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呀”
“大壯媳婦前兩日去崔家做事,賺了不少錢回來呢”
“哎,我還當什么事兒呢”盛氏頓時撇嘴道,“她去幫個廚能賺幾個子兒,都不夠給大壯抓藥用的,倒是崔家大方,回來還給拿了些棗饅頭,算是給他們打打牙祭。”
“哎呀大妹子,你就別謙虛了,你家媳婦哪里是去幫廚的,那是去做大廚的。”鄭婆子露出一嘴大黃牙,“聽我那閨女說,一廚房的人都聽她的,可威風了。聽說大半日就賺了好幾百錢,你家如今可是眼看著就要發達了”
盛氏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然后就覺得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鄭婆子送走的,隨后也顧不得回屋,直接沖到西廂房去。
早在鄭婆子進門的時候,孫氏就悄悄提醒了夏月初。
夏月初其實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都在一個村里,這件事早晚都要傳到盛氏的耳朵里。
“你個小蹄子,我還打量著你怎么那么好說話,那日拿了棗饅頭竟給了我大半,原來是自己扣下了幾百錢。如今膽子越發大了,這么多錢也敢藏私,我看你就是欠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盛氏進門就開罵,一腳踢翻了正在咕嚕嚕冒泡的藥吊子。
藥湯和藥渣潑灑出來,大半都落在夏月初的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