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濤說罷又抬手拍拍薛壯的肩膀道:“倪先生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只是脾氣性情怪了一點,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如今有了倪先生幫襯著你,我也能盡快徹底抽身出去,做了這么多年,實在是累了,以后只想過幾天清靜日子了。”
薛壯聞言剛想說什么,就聽魏國濤又道:“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立刻就撒手不管,至少你跟倪先生磨合的這段時間,我還是要在旁邊兜著點兒的,不然你們這一老一少兩個暴脾氣,別人可壓不住你們。
而且陳瑜白大人去江南巡查也有月余了,還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山高路遠通訊不便,所以一些小事還得咱們三個人商量著處理。
畢竟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呢!”
夏月初一覺睡到晌午才起來,睜眼便看到薛壯一臉不悅地坐在炕桌邊,伏案不知在看什么東西。
她起身探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東海府寄來的家信,忙披上外衣起身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薛壯聞言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啊,家里一切都好,母親還在信里面說,崇兒如今性格活潑多了,每天爬高上低的,跟小貓比著淘氣。
店里的生意也一切都好,你之前寄回去的菜譜他們也都學會了,正好趁著開春,把菜牌子換了一批,新菜一如既往地受歡迎,還經常有老客人問你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不過廖老爺子倒是抱怨頗多,怪你為什么要讓瑞軒負責店里的生意,如今把他也拘在了東海府,想出去走走都去不成。”
“他要是想出去走走,可以自己去嘛!”夏月初笑著說,“他舍不得離開寶貝徒弟,難道也怪我不成?”
“你這話真叫得了便宜還賣乖,若是被廖老爺子聽到,肯定要吹胡子瞪眼睛地罵你了。”
“我挨罵挨得多了,早就不怕了。”夏月初說罷又想起來問,“既然家里一切都好,你剛才沉著臉做什么?”
薛壯見自己扯了半天還是沒把話題帶歪,又被夏月初繞回來了,只得把倪老爺子要住進來的事兒說了。
“說起這事兒,我也覺得奇怪,你平時并不是喜歡與人針鋒相對的性格,怎么偏偏就跟他處不來?他說什么不要理他不就是了。”
薛壯聞言再次面沉如水,半晌才道:“我就是看不慣那些跟他一樣的文臣墨客,平時大道理說得比誰都好聽,但是真遇到事兒了,卻也縮得比誰都快。
當年我家被滿門抄斬,除了先帝年邁昏庸,其他人誰看不出其中的冤屈。
可是那些天天對我們薛家歌功頌德、極盡溢美之詞的文官么,又有哪一個真的敢站出來冒死直言?
天天說什么‘文死諫、武死戰’,但是最后結果又如何呢?
武將含冤屈死于鬧市街頭,文臣們卻像是被集體點了啞穴,無一人挺身而出……
所以,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薛壯說罷,輕輕地嘆了口氣。
夏月初卻從這聲嘆息中,聽出了薛壯心底無限的痛苦與質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