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年前的那場災難,卻讓痛失親友的女領主,再也沒能撫平內心的傷痛,從那個恐怖的時刻恢復過來。
盡管她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但她深知那段傷痛,對這位女士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儀式結束的當天,向科米爾的上任國王,立下永不踏入南方的誓言。
“可以么”這個聲音溫暖又柔和,就像發問的這名女子一樣。
希賽雅向大地母神的牧師卡蓮娜露出微笑,卡蓮娜是在詢問她要不要接受她的祝福。
希賽雅稍一頷首,低下了頭,立刻就感覺到緊繃的胸口輕松下來,靈魂也恢復了安寧。
她充滿敬意地站到一旁,看著牧師與人們交談,繼續等待自己上臺演講的時刻。
在父親的追悼會上,她一直沒有能真正說幾句話。
當時她的哀傷還太過強烈,讓她無法顧及其他。
隨著時間推移,悲哀之情在她的心中發生了變化,變得不再那樣如火焰般熾烈,但對她的壓迫絲毫沒有減輕。
不管怎樣,今天她至少能說上幾句話了。
希賽雅站到父親的墳冢旁,那里面空空如也。
惡龍之血的詛咒早已讓他尸骨無存。
希賽雅看著墳冢上的石凋面孔,那和他的父親很像。
看著它,希賽雅能感到些許安慰。
但就算是技藝高超的石凋大師,也不可能再現國王火一般的熱情、暴烈的心性、開朗的大笑,以及他的一舉一動。
從某種角度講,希賽雅很高興這座墳冢是空的,她可以一直在心中以為父親還生氣勃勃地活著。
希賽雅的思緒回到了她父親陣亡的之地。
父親殺死惡龍的精靈神劍紫龍,科米爾立國的傳承之劍,靜靜地躺在那里,再不會得到他的碰觸。
它或許在等待著另外一位主人,它將向那位主人發出回應。
這柄精靈神劍的劍鞘由鍍金櫻桃木制成,由附魔的紅皮革包裹,裝飾著紫色的龍頭,紫龍有紅寶石的眼睛。
當希賽雅握住那把劍的時候,她幾乎感覺到父親就在自己面前。
那時,希賽雅真正接受了攝政王的責任。
光芒再一次開始在那柄劍上盤旋,不是代表戰士的橙紅色強光,而是代表劍法師的溫暖的藍色光暈。
在那一刻,希賽雅心上的傷口才開始愈合。
或許布來恩不是真正的辯才,但希賽雅永遠也無法忘記他將王冠溫柔地戴在自己頭上時,對她說的話
“你父親是真正的英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我們的挑戰,要我們絕不被恐懼壓倒哪怕是在地獄的大門前。”
布來恩是睿智的。
他沒有對她說絕不能恐懼,而是說他們只是不能敗給恐懼,因為唯有恐懼,人才能變得勇敢。
“我不會的,父親。”精靈神劍紫龍會為希賽雅作證。
希賽雅強迫自己回到當前,她向卡蓮娜點點頭,又轉頭去看人群。
落雨變緩了,但還沒有停止,顯然沒有人打算去別處避雨。
希賽雅的目光掃過失去伴侶的丈夫和妻子,失去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失去父母的孤兒們,還有那些肅穆直立的老兵。
她為那些在戰場上流盡鮮血的軍人們感到驕傲,希望他們的英靈能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