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從商會離開,返家途中,可去過別處?”舒嬋問阿平。
阿平搖頭,說他們直接返家,并未在別處停留過,且大掌柜在車上也未曾飲用任何東西。
查不到毒藥的源頭,就不能順藤摸瓜查到下毒之人,如此毫無頭緒,陷入僵局,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舒嬋把護心丸交給老莫掌柜,老莫掌柜放在鼻下嗅了嗅,點點頭,隨手從桌上拿了只茶杯,將藥丸投入杯中放置在燭火上略略加熱,藥丸很快化為藥水,正要喂戴懷山服下,龐泰帶著幾人沖了進來。
因茲事體大,屋里發生的事,里外通氣,外面候著的眾人也是知曉的。龐泰制止了老莫掌柜,疾聲厲色道:“大掌柜所中何毒尚未得知,如何再給他吃亂七八糟的藥?萬一藥性相克,豈不加重病情?雖說莫老您德高望重,可出了事,您也擔待不起啊!”
老莫掌柜向來好脾氣,此刻也被他這番話氣得兩道白眉倒豎,沉聲道:“舒娘子給的藥,不過是護心丸而已,老夫行醫制藥數十載,經手的藥,聞上一聞,其中成分便知七八。你是信不過舒娘子,還是信不過老夫?”
龐泰看了眼舒嬋,目露不屑,振臂道:“人命關天!我等只信事實,大掌柜早不中毒晚不中毒,緣何這女的一來便中毒了?她既不姓李,又非李家的內眷,一個來路不明的女流,她說什么你們都信?”
“戴大掌柜都信,輪得到你不信?”老莫掌柜斥道。
“大掌柜就是輕信了,才會被人毒害了呀!莫老您老糊涂了吧?”龐泰說著攔在床前,“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大掌柜!”
老莫掌柜無奈的看向虞伯,虞伯一臉淡然,波瀾不驚的問龐泰:“大掌柜性命危殆,貽誤了救治時機,爾等可擔待得起?”
龐泰回首看了看戴懷山,咬牙道:“那也得等官府的人到了再說!”
床榻上的戴懷山忽然抽搐起來,老莫掌柜見狀不好,端著藥急欲上前,龐泰卻伸展雙臂左阻右擋。這時,只見女當家身后一直沉默未語的高個婢女一把揪住龐泰的后衣領,將其拖拽到窗邊,一腳下去,連人帶窗欞一并飛了出去。
呼啦一聲巨響,嚇得院里院外的人都打了個激靈。龐泰重重墜地,剛好落在趕來的衙差腳下。龐泰萬萬沒想到會遭此一踹,趴地口吐鮮血,抱著衙差的皂靴,掙扎著說道:“他們……要害死大掌柜……求官差老爺做主哇!”
帶隊前來的衙差頭目是位趙姓都頭,接到報案,聽聞是當地首富戴大掌柜被人下毒害了,一面命人往上通報,一面快馬加鞭趕來。前腳才邁進院子,就見一人從屋里飛出重重砸在他身前。
趙都頭心頭一凜,望了望窗戶,估摸了下到他腳邊的距離,將這么大個人從里面扔出這么老遠,得多大的力道才能辦到?
外面的眾人圍著龐泰七嘴八舌的喧鬧開來,趙都頭緊皺著眉頭進了屋,環視一圈,倒未見到想象中那孔武有力之人,視線最后落在舒嬋身上。咦!好生貌美的小娘子!
阿平識得這位趙都頭,把事情經過簡扼的說了。趙都頭移步床邊,見戴大掌柜果然一副將死之相,心想這可是個大案,說不定會驚動軍中,是難得的能在大都督跟前露臉的機會。他本以為戴大掌柜乃福建地界數一數二的巨賈,已是到頂了,沒想到他上頭竟還有個東家!且這位貌若天仙、神色清冷的小娘子就是東家的新當家,甭說龐泰他們不信,他也難以置信。這大大小小數十個掌柜都得聽她的?這些掌柜所掌管的產業都是她的?
“方才是誰將人從窗戶里打了出去?”趙都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