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皺著眉。
他怎么攤上了這么個破差事。
原本他是想要努力做大王身邊的言官的,因為他仰慕大王,想要跟隨侍奉大王,竭誠獻上自己的才華。
結果大王將扶蘇公子交給了他。
扶蘇歪著頭睡得正香,信卻側著頭望著窗外。
他望著窗外的霧色山嵐,心想跟著扶蘇公子倒是遠離了朝堂那些世俗紛爭,也許靜靜地陪伴監督長公子讀書習武,就是大王想要自己做的。
馬車顛簸,等扶蘇被車晃醒睜開眼時,見到鮮紅鮮紅的太陽從青藍色的山嵐之間爬起,周圍都是密林環繞,山嵐里騰著霧氣。
而他本人,早已經被人換上了衣服,上身套著甲,下身穿著長裙,連著脛衣。
他驚問,“這是哪里”
“公子難道忘了大王昨日還曾說,公子從今天起就恢復過往一切課業。公子得趕快打獵,趕在中午前返回王宮,下午先生就會回來給公子上課。”
“上課”
扶蘇下了馬車,果然見到了熟悉的場地,這地方是他穿越伊始來到的地方,摔過的馬坑都還在原地,他的靴子都尚且陷在泥地里。
“為什么是來這里”
這些護衛都是嬴政安排的人,他們告訴扶蘇,“回公子,這都是大王的安排。大王說,要讓公子從什么地方摔倒,就從什么地方開始重新學習騎馬。”
春風幾多料峭,寒風呼呼地灌入扶蘇的耳朵里。
扶蘇怔在原地。
他怎么忘了,他的父親是秦始皇嬴政。
扶蘇望著地面,忽地當著眾人的面拔出自己的配劍,隨后重重地插在地上。
“豈可修”
等扶蘇站起,環顧四周。
昨天他剛處置了兩個宦侍非但沒有被嬴政責罰,還領了一個言官回來。
今日他身邊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們看見自己,眼睛里都有怯意。
瞧他們的臉色,生怕自己又忽地不高興了。
果然做個仁人君子沒前途,還得是心狠手辣才能讓手底下這幫人服服帖帖的。
只是環視了一圈下來,扶蘇見到長得高大俊俏的信像是一株柳樹一樣,他雙目平靜,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邊。
懷里還是抱著昨天的竹簡,腰間系著毛筆和刮刀。
信聽不懂扶蘇在說什么,但是這舉動顯然表達了他很無可奈何。
林信作揖。
“大王對公子一片苦心,還請公子體諒。”
扶蘇看了看他懷里的竹簡,心不甘情不愿拿起了弓箭。
誰讓家父是秦始皇嬴政呢
三個月不上馬騎射,自己長了一身膘的同時,這胳膊腿也都僵硬了起來。
三位師傅也不好剛開始給扶蘇教過于難的東西,讓扶蘇溫習過去學的開弓拉弦的手勢和站姿。
漸漸地,太陽從東邊山頭爬到山頂正上方,扶蘇這一練就是一個上午,在沒有馬鞍的情況下,他還要上馬去開弓搭箭;還要站在移動的戰車上練習瞄準。
肌肉上的痛苦,倒是次要的。
更痛苦的是,接下來接連數十日,扶蘇過的都是這種日子。
嬴政是個教育狂魔。
在扶蘇五歲時就把他從他母親宮里拉出來,獨自一個人住宮室,開始了早九晚五的課業。
別的兄弟都羨慕他,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種在過早的年齡學習過重的課業不僅僅讓他變得越來越沉悶,更讓他覺得不得不在很短的時間內多次嘗試挫敗感。
原本貴族子弟多是十歲才去學習騎馬,畢竟也只有十歲的體格才能駕馭強馬。
可是嬴政非要逼著一個孩子從六歲開始就學會上馬,八歲就要學會騎馬射箭。
哪怕是貴族之中的精英教育,都沒有嬴政安排的強度這么高,難度這么大。
時間久了,這種高強度的壓迫訓練,讓扶蘇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內心上都漸漸走向崩潰的邊緣。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