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的感激了半點用處都沒有。”
“你就是塊臭石頭,捂不熱的冰山。你以為你不讓我君父去攻打韓國,韓國就有希望嗎。”
“別做夢了,韓國的滅亡是因為內弊,不會因為你一個人就能改變歷史大勢的。你簡直是異想天開。”
韓非腳底一顫,心中涌動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緒來,這是他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一如他的妻子曾經對他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看書和寫書兩件事情,還有其他值得他在意的。
韓非也是第一次發覺,他嚴重低估了太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太子不也是一樣嗎想要靠自己一人之力去改變非也許這即是太子和臣說的最后一句話了。臣會記住的。”韓非臨走時,用了臣字。
話音落地,扶蘇心頭打顫。
“謝謝。”
韓非走過,在扶蘇背后停住,說了這樣兩個字。
趙高在一旁瞅著,不會這兩個人是真的動感情了吧。
哪有什么君臣情誼啊,不都是演出來的嗎
那他更要勸大王殺了韓非了,蠱惑太子,罪該萬死。
扶蘇擤了把鼻涕,側著臉道,“沒想到你這樣冷酷無情、只念舊國眼中從來秦國一絲一毫位置的人,居然會對我這秦國太子說出感謝這樣的話來。這么看來,我倒也沒有錯付。”
韓非頓時心腸一軟,眼眶一熱。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韓非知道,他進言失敗的結果就是多了一個對手。
他對扶蘇深深地作揖。
“太子保重。”
“等到韓國滅亡了,一切便都還有機會。你要堅持,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太子,回去吧。”韓非平靜的說著,他早就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在前來秦國的馬車上,韓非就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
韓國就是他心目中的唯一。
趙高聞言,將這句話暗暗記在心里。
要讓韓非消失,就得搶在韓國滅亡前殺了他。他要立刻把這件事通知姚賈。
韓非就這么被帶走,扶蘇只覺得無力。
在這個王宮里唯一能夠和他這個穿越者進行平等對話的人走了
前所未有的孤獨向扶蘇襲來。
以后也不會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所想所說所問了,也不會再有人能夠和自己探討制度了。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嬴政、韓非這兩個人能夠和他談論那些先進的制度、政治哲理。
但是嬴政是不會花時間陪他一起聊的,在嬴政的心目中,父子情始終不如權力、功業來的重要,嬴政的心里更多的是他君子。
只有韓非愿意陪著他。
一些事實是在成長過程中于點點滴滴中看出來的。
韓非走后,扶蘇真的沒心情再讀書了。這下輪到扶蘇茶不思、飯不想了。
這種無聲的反抗,才是最有力量的。
扶蘇得到了再見嬴政的機會。
扶蘇在嬴政的大殿里,捧著秦國的大陶碗,一口氣干完了一大碗黍米再配上烤好的牛肉、魚片。
“君父會給韓非一條生路吧”扶蘇邊吃邊問,絲毫沒有注意到,嬴政臉上寫滿了想要踹他。
“食不言。”
嬴政淡淡地回答。
扶蘇又回到了章臺宮,章臺宮中恢復了過往應有的氣氛。
至少嬴政在扶蘇的打擾下,已經無心處理政務。
扶蘇一直覺得,他和嬴政可以成為好兄弟。因為他們在靈魂上,年紀是相仿的。總是喊他君父,扶蘇自己也心里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