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啟感激秦王給的機會。
可是他也從沒忘記,自己之所以能夠成為秦國的丞相,那都是因為麾下的楚國貴族多年來對他忠心不二。
靠著這些人的力量坐上丞相之位,如今自己失勢,他們也沒有轉投他人門下,始終圍著自己。
難道自己要背棄他們嗎
“在我的世界里,沒有這樣的事情。帥在,卒在,車在,馬在,象在。”
“帥若是能棄了車,帥在,卒在,馬在,象在,車也能活下去。可是如果帥不肯棄車,卒、馬、象未必亡,帥必先亡。”扶蘇亦然重重地道。
二人四目相對,熊啟的手狠狠地握著一側的酒爵。
“照你的意思,橫豎都是死。”
灌夫后院中柳樹下等候,雙手抱劍,焦躁難耐。
“太子怎么每次見昌平君,都不讓我們陪著啊。”
信聽著,一雙眼睛實在是忍不住閉上了,“我原本以為我年輕時太過莽撞,如今看來,我少時當差還是十分得力的。”
扶蘇則道,“太子太傅,可是閑差。太子在,太傅就在。”
熊啟沉默良久,“太子請歸吧。”
“等從蜀地回來,希望叔公能把這件事想清楚,給扶蘇一個答復。”
扶蘇站起告辭。
熊啟只是閉上眼睛,扶蘇這廝實在是太可恨,比他父親沒有好上半點。
“我年紀大了,體力不勝從前,今日就不遠送了。”
“叔公還真是倔強,不過扶蘇今日并不愿意因為叔公生氣。我一直都記得,我小時候都對叔公說了什么話。這話可是在先太后的宮中說的,并非柿子林。”
扶蘇笑著,他知道對于熊啟這樣的人物來說,封王永遠是最大的誘惑。
熊啟果然怔住了。
他竟然真的記得
當初我為了這件事,輾轉反側。
扶蘇復露出溫和的笑,“這副棋,就送給叔公。希望叔公能夠好好領會。”
扶蘇要走了,熊啟卻忽地高聲。
“去難,送客。”
整座昌平府上下都為此感到震撼,因為熊啟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讓去難送過誰。
“叔公保重。”
扶蘇就這么走了。
熊啟則坐在棋盤前,他望著楚河秦界,胸中澎湃不已。
“楚王啊”
三更半夜,昌平君房中沒有其他人時,熊啟望著天上的明月,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啊
“楚王啊”
在這個諸侯王遍地的時代,所有人都想著要拜將封侯。
往深層次說,那是為了實現所謂的人生價值。
可若是說的直白點。
這個時代,只要能夠成為王侯將相,這就意味著,自己將成為一方土地的主。
但是嬴政的做法,卻違背了貴族的利益。
貴族原本在自己的封地上是唯一的主人。
但是嬴政要打破這一點,所以他無法容忍昌平君。
可是天下只有嬴政這么想,只有他有能力并且有想法要讓天下每一寸土地都屬于他,天下每一個人也都依附于他存在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