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是十五,外面有蟲蛇,這幾天宦侍天天在各宮殿角落里撒雄黃、鋪石灰。大家都在殿里守著,您出去做什么呢”
“去看看我的那位兄長。”
“我也要去。”
王后就這么出宮去了,她甚至都沒有裝扮一二,手里似是捏著什么東西,又將其放在了袖子里。
當她要外出,即便是素衣徒步,身后那都是要跟著不少宦侍隨行。
很快,寂靜無人的宮殿廊道里擺起了長長的隊伍,仆婢們提著燈盞,為王后引道。
她們都是端莊秀麗的宮人,擁簇著素衣黑發的王后輕輕地穿過宮殿長廊,復道,像是在月下整整齊齊翩翩的蝴蝶。
章臺宮
“太子講了石碏和石厚的故事。后面又繼續請昌平君為太子太傅。”
“昌平君并不愿意,昌平君說秦國從來沒有君侯做太子太傅。太子就說讓昌平君做第一人,讓昌平君以王室宗親的身份來做太子太傅指引他。”
宦侍一字一句地匯報完后。
趙高木在了原地。
“雖然臣在太子請昌平君入羽陽宮赴宴前覺得太子此舉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當太子說出他的意圖,臣終于將一切事情串聯了起來。”
“此舉實在是高啊。太子這是要花最少的力氣,去解決盤根錯節的楚國貴族勢力。”
趙高望向嬴政。
嬴政今晚已經沒有心思處理政務了。
他一直在等著羽陽宮里的眼線來報,案上擱置著軍務政事,他都沒有心思去處理。
當看到自己的長子展露政治天賦,一步步向他走來,這種喜悅是外人根本不能理解的。
過去,嬴政會因為自己處在至高無上的地位,做著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而時常感到孤獨。
但是在扶蘇慢慢長大的過程中,嬴政漸漸地沒有這種感覺了。
“能成嗎”
嬴政忽地低聲問道。
趙高驚愕,大王從來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便大王有時候拿不定主意,那也是要底下的臣子去看他的臉色猜測其意,主動說出大王的困惑。
大王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去問一件事的成敗。
“懸。”趙高看到嬴政面色不善,連忙又道,“太子選的地方好,這可是王宮里,羽陽宮又是太子的居所,太子在氣勢上肯定能占上風。”
“再加上太子能言善辯,博聞強識,昌平君就算早就了解太子的才能,對太子沒有太多忌憚;可是這大義滅親的故事一出,這就相當于太子挑明了他不會為昌平君撐腰。”
“如果昌平君做了謀逆篡位這樣的事情,到時候第一個對他下手的人就是太子。”
“下臣只是擔心,太子這么做后,昌平君會走投無路。大王您也知道,最強大的人是沒有欲望和野心的人,因為他不會被外界所束縛,沒有什么能夠影響的了他;”
“而世界上最可怕、最危險的人是一無所有的人,因為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那么他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沒有忌憚和顧慮的人,誰人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趙高冷靜地分析著。
嬴政緩緩道,“我猜,扶蘇也是這么想的。他下一步將會對熊啟做出允諾了,比如,未來的某一天,天下到了他的手上,他會給熊啟什么好處。”
趙高眼神里閃著幾分驚訝。
“如果是這樣,那昌平君日后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