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山風呼嘯,遠處山崖上,一叢叢樹木上的葉子颯颯作響。
高山上流水傾瀉下來,白色的河道在蜿蜒曲折的河道里沖擊,激蕩起層層浪花,浪花在河道凹凸處被撞擊,濺出層層白色水花。
白色的泡沫漂浮在河面上。
鵝卵石被清洗得光潔如新。
但是,那累累的頭骨,尸首肢節,也都一道被沖積在河灘上,俯拾可視。
層層疊疊的白色尸骨,半夾在石頭間,土層里。
泥土里時不時傳出一股股濃腥味道,帶著些許腐朽的異味。
風一吹,山谷里便都是這個味道。
至于鮮血,更是很早就滲透進入草叢土層里,活的尸蟲變成了石蟲草。
斷裂的掌骨被沖散在河灘上,槍戟的鋒尖,斷裂的劍,四散在地上。
即便是很多年過去,此地仍然有著大群大群黑色的烏鴉。
每到傍晚時分,這些烏鴉群便從遠山上飛過來,他們停留在那些長得異常茂盛、果子結的碩大的枝干上,成群成群的鳴叫。
而這些扶蘇所見的,僅僅只是當初長平之戰古戰場的冰山一角。
“我想在歷史上,應該不會再有像長平之戰這樣殘忍的歷史了。”
灌夫看著這些尸骨,自己心里也有感觸。
“可惜啊。”
馮敬好奇,“可惜什么”
“你看這人活著,不管是茍且偷生,還是戰死沙場,到最后都是這么一堆白骨。只有大地愿意接受這堆白骨。”
“看你平時也不像讀書人,說起話來大道理還挺多。不過,這樣曠古絕今,最為慘烈的戰事,在你口中竟然是如此的云淡風輕。”
“我云淡風輕”灌夫忍不住又問,“這長平之戰,到底有多殘忍啊怎么我從小到大,只要一提起這個戰事,我家族叔、公就是閉口不言。搞得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長平之戰到底有多慘烈。”
馮敬驚訝,“居然不肯告訴你。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肯告訴你。”
“那是。他們說他們當初是從那次戰場上活下來的人,無論我怎么求就是不肯說。”
馮敬頓時明白了一點。
“那我來告訴你好了。”
“這長平之戰呢,發生在我秦國和趙國互相抗衡角抵的時候,當時天下人都在觀望這場戰爭。那場戰役,只要誰贏了,誰就是天下之主。”
“所以秦趙雙方都拼了命的打,雙方都把家底掏出來決一死戰。那個時候,我們秦國和趙國的實力,那可以叫做旗鼓相當啊。雙方本來打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可是也難分伯仲,不分上下。”
“幸運的是,當時我秦國昭襄先王英明,而趙王昏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