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正在等待,三日之期今天就到了,這都中午了,還不見蕭何來。
自己不可能失算的啊。
“太子,我給您獻寶來了。”馮敬大呼。
馮敬將竹簡獻給扶蘇,“太子您快看。”
扶蘇打開一看,通篇都是對田律實際執行過程中發生問題的總結。
這洋洋灑灑幾千字,看得扶蘇四肢百骸有如電擊啊
田律里原本規定,下及時雨和谷物抽穗應立即書面報告受雨、抽穗的頃數和已開墾而未耕種田地頃數;
呂澤批說,這些情況,很多情況下都是可以虛報的。因為下雨的時候,一來這些細致的情況全部查看,非常耗費時間和精力;二來有時候雨一下好幾天,而谷物的變化卻可以是一天一個樣子,速度快,很難把握。
還是田律,禾稼生長期下雨,也要立即報告降雨量和受益田地頃數;
呂澤批,生長期下雨,報告降雨量的基準只是田床水位,但是田床水位的變化受很多因素影響,根本觀測不到一個真正在未來能夠衡量畝產的真實數據。受益田地頃數,更是可以大作文章。
至于其他的,如有旱災、暴風雨、澇災、蝗蟲及其他蟲害等損傷了禾稼,也要報告受災頃數;
呂澤批道,官吏為了得到長吏的撫恤,往往會把災情匯報的很嚴重。
這些都說的是一個問題,所謂的標準,只是了一個框架,一旦有些人居心不良,所有的律法都將成為官吏不作為,少作為,謀私利的手段。
看到這里,扶蘇都驚了。
田律又說,春天二月,不準到山林中砍伐木材,不準堵塞水道,不到夏季不準燒草作為肥料,不準采剛發芽的植物或捉取幼獸、卵,不準毒殺魚鱉
呂澤則批,這樣的過錯,就是路過的人也會不小心犯下無辜的錯誤,可是真正犯了錯誤的人,往往會小心掩蓋自己的行為;而那些無辜犯罪的人,卻被人揪住不放嚴厲懲罰,這樣做只會釀造極壞的效果。這會讓那些被懲罰了的人感到不公平,心生仇恨。
而那些犯了罪卻沒有得到懲罰的人,則逍遙法外,這是在破壞法的公信。而民眾在看到這些后,只覺得官吏無從維護法的公平,至此秦律有三失,對犯罪的人不公,對未犯罪的人不公,對旁觀的民眾不公,是以失此三類人的心。
“你寫的”扶蘇抬眼驚訝地望著馮敬。
馮敬不好意思地搖頭。
“太子,我斗膽請您猜一猜是誰寫了這些”
扶蘇望著馮敬,又看看周圍人無辜的眼神,“難道說是蕭何他不來了”
“不是蕭何,另有其人。估計太子您也猜不著。看我去把他領出來。”
馮敬這才把呂澤從帷幕后拉出來。
扶蘇也很震驚,這東西居然是呂澤寫的。
呂澤作揖,“卑職拜見太子。”
“善大善”
扶蘇十分激動,“從今日起,你就做我中郎將,伴隨我左右。”
馮敬聽了,一臉落寞,他跟著太子都多久了,還沒混到中郎將。
而呂澤一篇文章就做到了。
呂澤也是被扶蘇的賞賜所嚇到,“太子,卑職不能接受這賞賜。這些文字本來就是卑職報答太子賞賜之恩的,何況這根本算不得是什么高妙的見解,只是卑職把看到的都寫在了上面。”
扶蘇雙眼一瞇,“你這是不想為我做事,只想拿了賞賜,從此做個百夫長,自己逍遙快活,而讓我這個太子獨自面對六國人的責難啊。”
呂澤連忙搖頭,“太子,絕無此事。”
“既然沒有這樣的事情,那你為什么不敢接受我的賞賜。難道你不愿意為我施展你的才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