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拿出來了,只是供奉過神明后,又落到了別人的嘴里。”
扶蘇托腮,“于是久而久之,鄉民們就都躺平了”
“躺平”呂澤先是驚訝,隨后不住地點頭,“是這個道理,反正大家都不愿意努力了。”
扶蘇望著遠處的山,這個驛館實在是地方別致,坐在哪里只要抬眼就能望見遠處丘陵,河流。
“我知道。我知道。自古皆然啊。”
呂澤自然是故意給扶蘇講這些的。
因為秦國人一直指責六國人都是懶漢,都躺在地上不愿意動彈,完全是靠天吃天。
太子問秦國人和六國人有什么不同。
在呂澤眼里,這就是六國人和秦國人的不同。
六國人的不幸和秦國人的不幸不同而已。
秦國人尚且還努力勞動,努力生產,這就導致秦國確實是比六國富裕和強大的,秦國人家家戶戶的人均資產遠遠高于六國。
家中資產多了,有了糧食,多了牛羊牲口,還有了錢,自然人人愿意多生。
家里有錢,自然兄弟姐妹之間不用爭奪,關系也好,感情也和睦。
這正是荀子在秦國見到的情況。
這也是為什么威震天下的秦國讓很多有識之士奔涌而去原因所在。
“鄉間每年舉行的年祀,月祀,都是豪紳貴族來做祀官,難道說鄉民就不能爭取做祀官的資格嗎”扶蘇發問。
呂澤望著扶蘇,眼睛微微泛紅,喉嚨處似乎有些哽咽。“這被人壓的久了,連直起腰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還爭什么啊。”
“力氣都用在和家里人內耗上了,又或者是和鄉鄰之間起矛盾。像太子您說的那種情況,不是沒有人想過,可有識之士實在是勢單力薄。”
“很多時候,還不如不知道這些道理,干脆做個瞎子聾子。”
扶蘇拿著竹簡,不住地叩著木案,敲得木案那是邦邦邦的響。
每個人聽得都頭皮發麻。
扶蘇是真的想干掉那些壞種啊
“你覺得,如果讓我們秦吏來監督監管這祭品的分配。會有效果嗎”扶蘇望向呂澤。
呂澤望著席面,他對扶蘇說了這么一番話。
“其實,我也聽過”
“當稱臣子了。”
“是。臣其實不這么覺得。”
“哦。這都不行你的意思是,那些豪強大戶,就沒有人可以約束他們嗎”
呂澤望著扶蘇,“太子,制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一個人想作惡,不管設下多高的門檻,他都能跨越;不管設下多么嚴明的法律,壞人總能逃脫,貪贓枉法還是不會耽誤。”
“縱使太子讓秦吏來監管,最多也只能約束一時而已。而且商君書里也寫,人性本就是趨利避害。面對利益的誘惑,秦吏也可能變成豪紳大戶。”
扶蘇望著呂澤,“那照你這么說,豪紳大戶把控祭祀,趁機掠奪鄉民田產勞作之果,嚴重損害鄉民勞作的積極性,這些問題如此嚴重,若是放大,危害社稷。”
“可你現在又說,就是派天王老子來都沒有用所以這就是無解”
呂澤搖頭,“太子,并非如此。臣只是認為,這個解法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扶蘇喝了一口茶,心里想著這呂澤確實說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