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自己把這些案子都給處理了。蕭吏不會再回來了。”縣丞上前,拍拍曹參的肩膀,“以后你就是獄吏了。”
曹參正年輕,不過二十剛出頭。儀表不凡,談吐更是十分有修養。
他十分疑惑,“縣丞,為什么呀?”
縣丞聽到這個問題,起先笑了一下,隨后他環顧四周,望著這周圍的山,無垠的地,數不盡的人家,捋須道,“這個地方,太遠,也太小。豈能是大人物可以久居的地方啊!”
曹參聞言,沒有說話,只是作揖出去。
他出了門,望著縣府里的一草一木,又聞了聞手上的竹簡。
功名富貴,乃是天定,爭取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傷感罷了,還不如趁著活著,多讀幾本書,多做一些事,免得到了死的時候,只是白活而已。
曹參自己坐了下來,他沒有斷案的經驗,只能自己翻閱《秦律》十八種,然后看《封診式》,照貓畫虎先寫個樣案。
月亮掛在了天幕上。
劉季到了驛館。
這驛館并不豪華,甚至連蕭何的府邸都比不上,這和劉季想的完全不一樣。
只有到了內院,才有一處走廊,院子里一個水潭,一條溪流貫穿水潭。
院子里飄溢著烤魚的香味。
這些秦國的士兵一語不發。在見到劉季進入院子之后,所有人都像是判官在凝視罪人一般的眼神打量著劉季。
但也正是這些虎賁衛使得這間根本不起眼的驛館頓時威嚴不凡。
劉季也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之前秦國人打到沛縣來的時候,那些住在這里的將軍,劉季晚上氣得睡不著覺,他爬起來看過,只是外墻有人值守,根本沒有夸張。
這么多人都守在這個院子里,數量都過百人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劉季謹慎了起來。
他望著一邊的潭,那里他還洗過腳。可是現在,這個潭邊放滿了水桶,偶爾有一點淡淡的魚腥味飄過來。
走在劉季身后的渠豐,雙眼硬的像是刀子。
如果讓他活下來,日后這個院子,恐怕沒有他混的份。
劉季沿著秦卒讓開的道路往前走,忽然一把劍橫在他的身前。
“你在這里等著。我要進去稟報。等到里面有人喊你,你再進來。”
劉季差點直接跳起腳來說麻煩,但是望著身后的虎視眈眈的秦卒,他只能暫時收斂。
劉季雙手揣在身前,平日里能說會道的,現在他卻怎么也醞釀不出一會兒見到秦國的大將該說些什么。
“太子,人到了。”
渠豐大步流星走了進去,眼中燃著笑意。
室內已經設好了席位,擺了三張案,坐著的人自然分別是扶蘇、呂澤、蕭何。
渠豐見到這情況,心里自然更加忿忿不平。
扶蘇把渠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也等著他發作。
這個世界,什么人都有,有人愿意無條件聽從他的號令,只因為他是太子;有人愿意因為自己是扶蘇,所以對自己忠誠不二;可是也有人效忠自己只是為了得到想要得到的,一旦得不到,就會做點事情出來。
扶蘇觀察渠豐很久了,知道他是第三者。扶蘇選擇帶上他,就是希望他的個性和狹隘心胸能夠在適當的場合發揮作用。
“嗯。讓他進來吧。”
夏侯嬰聽到劉季要來,也是嚇了一跳,他那個性格,和秦國的太子,簡直是高下立判。如果劉季見了太子,言語桀驁,沖撞了太子,倒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畢竟太子看起來那么溫文爾雅一個人,而劉季……
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夏侯嬰現在腦子里開始打轉,他忽然問起自己,到底什么時候起,自己竟然覺得劉季就是做人的天花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