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想干什么,都找不到幫手,沒有人幫他在朝堂上說話。”
蕭何不知不覺間喝起了酒,“所以呢?”
“所以,就需要有個人,來替太子做這個人,對抗秦王。”
“你糊涂了。”蕭何給劉季倒酒。
劉季卻抓住蕭何的手,“這個時候,你我都別裝糊涂。太子對你最是有恩。你該不會打算這個時候裝傻吧。”
“劉季!”蕭何難得嚴肅起來,“你說話能不能先過過腦子。”
劉季坐定,“急什么?我不是說話難聽,是說到你的心坎里去了。”
蕭何臉色一抽。
劉季將袖子擼起來,整個人蹲在條凳上。“你想想,今天這個事,太子什么反應?”
“讓你賠罪啊。”
“這事可就大咯!我越想越不對勁。咱們跟的太子,他可沒那么簡單。”
“你這不是廢話嗎?八歲拜太子,本來就是人中之人。”蕭何道。
“我回來的路上,我轉念一想。這太子,他冷血的時候也還不少,人家燕國太子罵他整木工之事,他就把人給殺了。楚國的兵跑去長葛,秦國的太子一聲令下,全部殺了。”
“這么一個人,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事,他會比誰都急著要懲罰我。可是他只讓我給廷尉道歉。那種情況下,廷尉怎么可能還懲罰我。”
“所以你是懷疑,太子是希望你做他的刀,去幫助他對抗他的父親大王?”
劉季點點頭,“我就說,他怎么就看上我了?我一不精通秦律,二不是他夢中之人,三粗魯無度。他堂堂太子,養尊處優,溫雅沉靜,怎么也不像是會喜歡我的人啊。”
“可我這個人,唯一最大的優點就是,我膽子大啊。這別人不敢干的事情,我還真的敢干。”
劉季越說,蕭何的眉頭皺得越緊。蕭何腦海里還是今天太子對他百般關懷的神情。
“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嗎?”
蕭何起身,不住地在院子里徘徊。
劉季也跟著走出來。
“太子對你都是真的,對我可就不一樣了。”
蕭何望著劉季,月色不明,他的神情也是模糊的。
“可為什么獨獨對我這么好?”
“哼——帝王術罷了,有人是他的刀,有些人是他的鎮山之寶。我剛好是塊臭石頭,磨一磨,還能幫太子成事。”劉季非常淡然,即便知道扶蘇只是利用他,但是他對此全然不放在心上。
月下,蕭何望著劉季,他忽然趴在劉季的肩頭,“是我害了你。他本不會召見你,是我引薦了你。害得你來到咸陽,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
“我早該想到的,太子也告訴過我,咸陽是是非之地,要我去做的事情,也很危險。我固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來龍去脈。”
蕭何說著,自己蹲在地上,月下劉季也看不清他的臉,只是把他扶將起來。
等蕭何站起來時,臉上掛著兩條晶瑩的水柱。
劉季笑了起來。
“可是如果你不舉薦我。那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么嗎?我會繼續在地里躺著,也許以后會娶個寡婦,湊合湊合生兒育女,一輩子是就平平安安過去了。”
“可茶余飯后,還要聽其他人議論你,說你在咸陽如何如何。而我只能在一邊對著地上的土塊聊天,和樊噲一起殺狗。”
“沒有你,沒有秦國的太子,我可能一輩子都到不了咸陽,甚至進不了咸陽宮。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像是仙女下凡。”
“也永遠不知道,我們過去痛斥的秦國高官,他們比我們想的要厲害百倍。我的所見所聞,永遠都只被沛縣那一方小天地所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