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望著扶蘇,似乎有些領悟,“太子的意思是,不要過分地盯著目標。”
“算是吧。如果連面對得不到的麋鹿,都會方寸大亂。又怎么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臨之而不驚呢?”
眾人聽得扶蘇的話,一個個都摸著后腦勺。
“太子這話,也太深奧了。”
“太子本來就是神話傳說里一樣的人。”
灌夫出言,“太子的意思是太子壓根沒想著打獵射鹿,所以他能一箭就擊斃最強的鹿。”
“衛率,你別忽悠我們啊。太子總是神神秘秘的,你也跟著故弄玄虛忽悠我們。”馮敬總覺得太子得過宮中高人傳授秘密,就是不肯告訴他們。只有這樣,太子才能得到眾人的崇拜。
“真是這樣。”灌夫說著,其實他心里也沒底。但是他相信扶蘇的字面意思。
馮敬搖頭,“要射鹿,卻又心里不想著射鹿。不想著射鹿,手上只怕連弓箭都拿不起來,這怎么可能呢?”
“就是啊。”其他將士也跟著附和。
“這怎么可能做到呢。”
眾人紛紛叫嚷起來,灌夫被問得極了,大喝一聲,“我怎么知道,我要是能做到,也不至于空手而歸了。反正太子說得肯定沒錯。”
將士們個個望著扶蘇,眼里充滿著敬畏。
雖然他們一直陪伴著扶蘇,但是每個人心里頭都總感覺,太子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而且,太子有著超越他年齡的智慧。
看著年紀輕輕,可是心卻像個老人一樣。
眾人把肥胖的麋鹿抬著,往坡下走去。
蕭何立刻走了過來,他沒有見過這么大的人造草原,更沒有見過這么多麋鹿。
但是別人都忙著驚奇于這耗資巨萬打造出來的人工巨作時,蕭何卻滿目含憂。
粱今天也跟隨扶蘇出來。
蕭何就問起粱,“不知這上林苑,一共有多大啊?”
“三千頃。”
“那平日里都有何人使用啊?”
粱溫溫笑笑,他也是讀圣賢書的人,蕭何一開口他就猜的七七八八。
“大王出巡游獵,太子、公子學習騎射,每逢春季大典,秋狩大典,王公大臣,全部都要入席。算起來,一年大場合使用不會超過兩次;至于其他時候,公子夫人時常進來游玩,一月約莫五六次。太子已經算是上林苑的常客了。”
蕭何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他倒是想說話,但是最終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粱拉著蕭何的衣袖道,“這天底下,不是只有舍人想著為蒼生做事,也不是只有舍人看到這些。天下的才士,皆在大王麾下。比先生名望高,才能更高的人,比比皆是。”
“他們都沒能改變的事情,舍人又能如何呢?更何況。舍人是太子的舍人,而上林苑是大王的上林苑。”
“舍人可不要因為自己的一念善心,讓太子為難啊。”
粱說罷,對著蕭何做了一拜。
蕭何頓住,腦海里全是粱給他的兩句話。
舍人是太子的舍人,上林苑卻是大王的上林苑。
灌夫在山坡上看著山下,“家令粱對著舍人何說什么呢?兩個人又是拉手又是做拜的。”
馮敬單手搭在灌夫肩頭,“這你就不懂了吧,才士之間,惺惺相惜啊。”
“太子身邊,哪個不是才士。從前御史蒼和淳于仆射都在宮中,他們兩才華夠高了吧。還都和廷尉有關聯,我也從沒見過他們兩這樣。”
到了晚上,扶蘇還是沒有回去。
一行人在上林苑里露宿,吃烤肉。
虎賁衛跟著太子,平常時期幾乎每隔半個月都可以享受這種日子。
以天為蓋,以地為鋪,兄弟們圍著篝火,一起輕聲唱歌。
火焰照亮士兵們年輕的臉龐。
劉季給眾人分著肉食,“都別客氣!太子說了,在這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眾將士聽了,紛紛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