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蕭何乃卑賤之軀,如何能與廷尉為友。何況蕭何乃一屬吏,輔佐廷尉辦事而已。若是傳出去,有損廷尉威嚴。”
李斯無奈嘆了一下,“那好吧。”
蕭何總感覺李斯和人一向有著千萬里遙遠的距離,忽然間他說自己是他的朋友,蕭何豈會相信。
就在蕭何剛松了口氣時,李斯忽然又捋須道。
“他們二人,其實也不過是廁所里長大的倉鼠罷了。”
蕭何聞言,又是一怔。他是在說那兩個術士呢,還是在點自己呢。
“因為沒有見過倉庫,所以才會停留在廁所里。若是有朝一日,他們也見到了倉庫,就不會這么做了。”
李斯坐得十分端正,眉頭緊擰。
蕭何沒有再反對李斯的話,但是也沒有附和。
他就陪著李斯,聽他講述自己對人生的看法。
經歷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洗禮,蕭何慢慢走了出來。
他第一次有了那種迫切地想要和劉季一起蹲在院子里痛斥一個人的沖動。
只是路過劉季家時,只看到了他的兒子。
蕭何帶了劉肥去自己家里吃飯。
吃飯的時候,灶房旁邊鉆出來一只老鼠。
蕭何忍不住笑,怎么剛剛談論什么,現在就碰到什么呢。
蕭夫人感到好奇,“夫君晚歸,是遇到什么人了嗎?還談論老鼠?”
蕭何望著夫人,眼中滿是驚喜。
蕭何又看著大口吃肉的劉肥,“肥,你說能把人當做老鼠看嗎?”
劉肥不住地搖頭。
“那肯定不行啊。《詩經》里不是有首詩叫《碩鼠》嗎。專門就是拿肥大的老鼠去比喻壞人。還說什么,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蕭何不住地點頭贊嘆。“是啊,是啊。好好的人,怎么能輕易地把自己看作是老鼠呢。未免太過輕賤自己啊。”
另一邊,李斯也回到了家里。
他沒有胃口吃飯。
蕭何沒有附和他,也沒有稱贊他。
他算什么,一個小小沛縣地方豪族出身的秦吏罷了。
李斯忍不住笑道,“蕭何覺得他不是老鼠。可是他不也是在見到了倉庫之后,立刻就來到了咸陽嗎。實在是個表里不一的人啊。”
夜幕降臨。
咸陽城里街道上仍然是燈火通明。
嬴政將很多富商強行從各地陸陸續續遷來,現在的咸陽城算是天下政治經濟中心了。
商賈為了賺更多的錢,自然花一部分錢去打通官府,好為自己行方便。
原本非常排斥商業活動的咸陽,大晚上仍舊有很多酒肆開張,甚至女閭的大門也開著。
夜晚,咸陽城的空氣中飄散著花香,酒香,女人的胭脂香味,鹵制好的肉湯香味。
咸陽宮里,明明是深夜,卻還是響著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