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季布自信,有理走遍天下。
這點破事算什么。
季布就狠狠地敲著后來被人稱作‘驚堂木’的玩意,打得堂內每個人都回過神來。
“這位大嬸,請問過去陳平一家對你有不周到的地方嗎?”
陳平的前嫂子聽到這句話,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在這供奉著灶神的草堂里,這凄厲的哭聲、哀叫此起彼伏。
季布雖然是個漢子,但是很快地讓一旁的士兵給這個雙手粗糙的女人送了手帕。
這女人看到手帕,還愣了一下。她睜大模糊的淚眼,隨后望著堂前五六個衣冠整齊,相貌堂堂、年輕英俊的秦國官吏,不由得再次嚎啕大哭。
就這么一直哭、一直哭,哭了約莫半炷香。
她終于止住了。
期間蒙毅想要干擾一下,讓這個女人不要再哭了。畢竟他們時間緊迫,哪有時間聽這個棄婦哀嚎呢。
可是季布卻堅持說,“不要打擾她,就讓她好好哭。”
蒙毅怒,將要斥責季布,卻被曹參攔下。
“蒙大夫,那位既然說了,讓季布審理此案,必定是有緣由。你我皆為秦吏,若是真的按照秦律規定的審理流程,也未必一時半會就能審出結果來。”
蒙毅想了想太子,只能是在這件事上暫且算了。
冷靜下來后,蒙毅突然記起,自己是大王的臣子;而季布是太子的屬臣。他也就把這件事就此放過。
等到陳平的嫂子安靜下來后,日頭都不猛了。
陳平的嫂子這才慢吞吞地說著。
“我生下來不久,父親就死在了沙場上。母親不久就改嫁了。一直靠著嬸娘接濟糊口度日,稍微大些我就被叔伯賣到貴人家里做丫鬟。八歲就開始給貴人家里喂豬做飯洗衣。”
“十六歲陳家的哥哥問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過日子。我本以為苦日子終于到頭了。便拿出多年的積蓄贖回自己,嫁到陳家。”
“我沒有嫌棄陳家貧窮,一心一意給陳家干活。可是陳伯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他的心里只有他們陳家未來的名望、地位、富貴,還有他的弟弟。我只是他們哥倆的工具。”
“陳家兄弟,根本不把人當人看,所有人都只是他們達成利益的工具。陳平娶克夫星張負之孫女,也只是看上了張家的錢和人脈罷了。”
陳平先嫂,只能怪她識人不清,錯嫁陳伯。但是對陳家兄弟的為人,她確實看得清清楚楚。
一些鄉人見狀,又開始同情起這位苦命的棄婦了。
他們紛紛表示,愿意上前給這位苦命的棄婦作證。
“這陳家,確實過去很窮。尤其是陳平少年的時候,他家境貧寒,但是非常喜歡讀書。你說說,莊稼人,生下來就是種地的命。他偏偏心高,總是想著要讀書改變命運。我們在種地的時候,他陳平就在田埂上背書。”
“貴人們,你們說氣人不氣人。”
這些鄉人們本就是順著那些盛氣凌人的達官貴人的心意說話。但是他們并不了解,扶蘇所打造的這個全新的集團組成人員,都是和陳平一樣出生的年輕人。
所以這些鄉民一開口,就遭到了劉季、夏侯嬰、季布等人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