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饒命。臣下次真的不敢了。”
灌夫的到來,讓嬴政又記起前一晚發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問,“太子身邊的臣子,都像你一樣嗎?那還得了。”
灌夫望著嬴政,十分禮貌地回答說,“并非如此。實則論武功,無人可以及我。論忠心,我灌夫也是排第一。”
嬴政望著灌夫,心里郁悶,扶蘇從哪里招來這么個傻大個兒。
“退下退下!”
“陛下,您不殺我了嗎?”
“退!”
灌夫把嬴政激怒了,嚇得連忙跑出章臺宮。之后他更是逢人就說此事。
就是因為灌夫這張嘴,驚動了太史令,這一樁秦始皇蘭池遇盜的事情才被正式記錄在案。
千逃萬逃,還是沒逃過。
——
言歸正傳,蘭池遇盜那天晚上,是嬴政和扶蘇兩人生平屈指可數的父子單獨相處的某些時刻。在宮中,走到哪里都是宮女宦侍,嬴政和扶蘇他們都沒有隱私。
(大概皇后生病,也有環境因素。因為宮中四處都是人,到哪都被十幾雙眼睛盯著,全然沒有自由而被憋悶死的。)
在扶蘇一生的記憶里,始皇四年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了。
這一年,母親健在。而嬴政對待他,也是像父親對待兒子一樣。
那天晚上,嬴政領著扶蘇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
“伱想吃什么?”
“我不餓。”話音剛落,某人腹中傳來一陣嘰里咕嚕聲,“隨便吃點咸菜吧。”
“你居然吃這個。”嬴政皺眉,他還是帶著扶蘇上了酒肆,“拿最貴的菜來。”
扶蘇坐在席上,吃著宮外的食物。菜還是那個菜,熏牛肉還是熏法,烤鴨還是烤法,可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不得不說,這酒肆的菜就是和外面不一樣。”
嬴政和扶蘇兩個人一邊吃菜喝酒,而信非常負責地守在雅間門口東張西望,唯恐被人發現他們。這要傳出去,那可得了。
只是外人看來,信的行為簡直是猥瑣至極。不止信,四個侍衛經歷了方才那番波折,也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見個人都感覺是強盜。
他們的腦袋就像是貓頭鷹的頭,恨不得正反面旋轉,帶有敵意的打量著周圍的人。
因為他們過分怪異的行為,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不滿,總覺得里面的人有什么大病,進來沒多久就出去了。
“他以為他的主子是皇帝嗎?丞相大駕,都沒有這股探頭探腦的勁兒。好像誰會把里面兩人給吃了似的。”掌柜的在樓下和小二十分反感地說著。
扶蘇坐在案上正吃著,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他們決然想不到,坐在這屋子里的,真的是父皇你。”
嬴政十分得意地笑道,“朕每次出門,都有人這樣議論朕。但是從沒有人猜到朕。”
“可是父皇,你是怎么過驗‘傳’這一關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給店家加錢,沒有進不去的地方。”
“父皇還真是高手啊。”
“好好享受吧。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你就知道做太子的時光是多么難得。”嬴政漫不經心地說了這樣一句。
二人吃過酒菜,還是亥時。
“天色晚了,二位應該回宮了。”
嬴政拒絕,“我還要去看雜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