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眼底一黯。
扶蘇又接近幾位大娘,在拒絕了和他們的女兒相好之后。
幾位大娘很生氣地對著扶蘇潑水,還對扶蘇說:
“年輕人,不要管太多。”
扶蘇走遍了各處,幾乎沒有遇到多少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楚人。
偶爾遇見一個,對方也支支吾吾,閃爍其詞。仿佛他在家閑著是什么罪惡。
最后扶蘇只好和壽春城門口的監門聊天了。
“什么秦法,根本就是變著法給上頭抓壯丁的。地方擔心年輕鄉下壯士太多,威脅治安,干脆一桿子打死,一點小事也被判罪。”
“什么人嘛。”
監門一邊罵著,一邊對往來的貴客們作揖,笑得十分諂媚。
“知道底層人怎么活不?就得笑著,挨了打、遭了罵,還是得笑著。你這個年輕人,你家里一定很有錢吧?”
“為什么這么說?”扶蘇納悶。出門前扶蘇看過鏡子,他打扮地幾乎和庶民一模一樣了。
“嘿——看你問的這話。什么叫天下人皆苦秦啊?一聽就文縐縐的,大白天吃飽了飯沒事干瞎溜達,琢磨這種事。可不是家里有錢所以閑得慌嗎。”
“你看看你,這一身衣服這么新,身上一點臭味沒有。老實告訴我吧,你家里到底有多少錢?給兄弟透個底唄。”
監門反復套路扶蘇,扶蘇就是不肯說。
監門就問,“你家里,起碼有五十畝田吧?”
扶蘇苦笑,“我要是真的有這么多地就好了,那我可就輕松了。可是我永遠都做不到。”
“那就是四十畝?”監門追問,但是扶蘇已經沒有心思再留下去了。
他手頭有的地,比壽春百姓的地加起來還多。
只是和不曾交換姓名的監門聊過后,扶蘇發現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為人處世法則。
似乎并不需要有個人來做救世主。
而實際上楚人們對秦人他們也沒有那么多憎恨。
因為他們的精力都拿去想辦法讓自己吃飽穿暖了,哪里來的精力和秦人做什么思想斗爭。怨恨秦國不能讓他們吃飽肚子,只有勞動才行。
雖然他們沒有學識,很多人不認識字,但是也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思想,幾個農民的言語甚至讓扶蘇感到驚訝。庶民之中有許多有智慧的人。
而智慧和知識從來都不能劃等號。
楚地的鄉民們都很勤勞善良,也沒有什么過大的欲望。
至少在言語上,他們沒有對大秦表現出激烈的對抗,更不要提造反。
婦女洗衣服的手已經泡得起了白皮,冬日甚至可能皸裂,但還是笑意盈盈的交談;傭耕者們在田里收秧,曬得臉色黝黑通紅,固然有時候勾心斗角,很多時候也還是互相幫助。
總之,壽春一帶的百姓,他們的戾氣和怨恨沒有秦韓趙關中腹地那么重。
大家的生活總體來說很安靜祥和。
扶蘇走在壽春的街道上,心里很高興。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理想的國土應該是什么樣子。
重點還是在人上。
只要人的欲望在合理范圍之內,那么這個人就是偶爾做點錯事,犯個糊涂,也讓人覺得可以接受,甚至長得好看的犯下小錯可以用可愛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