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臺下的人都望著自己和蕭何,當然更多的人望著蕭何。
蕭何拉著趙嬰,對他說,“五大夫生得如此貌美,又有這樣的體格,恐怕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趙嬰捻著自己腮邊的小八字胡。
他額頭上微微滲透出細密的汗珠,午時三刻快要到了,他得把張蒼按時給砍頭了。
“蕭吏說的確有道理。只是陛下下詔,誰人又敢違抗呢。蕭吏還是與我一同回到臺上去吧。”
“且慢。”蕭何突然提高聲音。
趙嬰有些詫異,蕭何平日里深居簡出,出風頭的事情從來沒他,沒想到今日肯為了張蒼做這種厚顏無恥的事情。
“廷尉有所不知,這五大夫曾經跟隨太子一起在楚國戰場上立下戰功不說。曾經更是為大秦整頓諸子百家立下汗馬功勞。”
“如今張蒼就要死了。我今日要問問張蒼,他對太子可還有話要說。”
張蒼一聽這話,頓時把扭過來望著蕭何。
他都嚇得要死了,蕭何還問他這種事情。
張蒼望著蕭何,此時的張蒼還沒有明白什么叫做政治斗爭,他仍舊單純的以為自己只是因為罵了秦始皇所以被降罪。
張蒼不懂得扶蘇的處境,也不知道自己的死在大家心目中都意味著什么。
似是一條在砧板上放棄抵抗的魚,張蒼閉上眼道,“希望太子日后能夠平安無事。”
趙嬰道,“蕭吏,現在五大夫已經對太子說了臨終遺言。我們可以行刑了。”
“且慢!”蕭何再度阻撓。
“昔日五大夫和我一同在宮中侍奉太子。我與五大夫有同袍之誼,請放開五大夫,讓五大夫在臨終之前,和我一起喝一碗酒吧。”
趙嬰這下徹底渾身冒著熱汗了。
大冬天的,趙嬰一邊冒著熱汗,一邊瑟瑟發抖。
他感到今日殺張蒼,那可謂是阻力重重。有蕭何阻撓,他恐怕不能及時下手。
于是趙嬰一面答應了蕭何,一面給自己的屬官遞眼色,讓他們將這里的情況稟報給始皇帝。
蕭何也看到了趙嬰的小動作,不過他決定幫助張蒼時,就沒指望過嬴政會寬恕他的行為。
說起來,蕭何這一套還是從早年在沛縣頻繁救助動不動蹲大牢的劉季來的。
于是張蒼在臨死之前,又被人從血跡斑斑的砧板上拉了起來,穿好衣服,和蕭何在雪天對飲。
二人折騰了一刻鐘。
終于到了午時四刻。
日晷指針所指的方向可做不了假。
二人喝完了酒,趙嬰一把拉起蕭何,“走吧,蕭吏。得行刑了。”
張蒼絕望之際,還和蕭何喝了一遍酒,感覺還挺值當。
“來生再報答蕭吏恩情。”
對于扶蘇,張蒼是只字不提。因為他在臨死之前終于明白了。曾經自己在文武大臣面前囂的每一個張都在暗中被標明了代價。
他這樣的人,無顏再面對太子。
張蒼又被人像是擺放豬肉一樣掛在了砧板上,兩手兩腳都上了枷鎖。
“行刑!”
卻在這個時候,夏侯嬰親自駕車拉著趙高驅車急速奔馳而來。
趙高坐在戰車上,滿心的不情愿。
他本來打算來晚一點,讓這個張蒼先一步人頭落地。到時候太子就不怪罪陛下,而把矛頭直接指向自己。而自己就可以因為為了幫助皇帝陛下而選擇得罪太子,從而得到皇帝陛下的力保。
因為信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