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喜歡戰爭,那就請讓我用戰爭打個比喻吧。戰鼓咚咚敲響,槍尖刀鋒剛一接觸,有些士兵就拋下盔甲,拖著兵器向后逃跑。”
“有的人跑了一百步停住腳,有的人跑了五十步停住腳。那些跑了五十步的士兵,竟恥笑跑了一百步的士兵,那么這樣適合嗎?”
扶蘇頓時臉色不好看了。
尉繚繼續說,“過去有人治理國家,不關心百姓的死活,只想著自己要如何名流千古。”
“現在有人治理國家,不關心百姓的死活,每天就忙著給自己標榜功績。”繚望著殿門口的牌匾。
“所以雖然過去有人用金銀玉石堆砌供宮殿,固然不賢。”
“而今有人用竹席木器填充宮殿,也不過是少走了一點彎路罷了。”
扶蘇頓時臉黑。
扶蘇的侍從言官們也都在一旁乖乖低頭。
只有司馬毋懌內心狂喜,疾筆如飛。
“陛下,您這才做皇帝幾天啊。”
扶蘇默然無語。
繚本來還有話問扶蘇,看他這樣,想要氣得直接走人。
“朕初繼位,難免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國尉海涵啊。”扶蘇溫溫笑著,只是婢女側面看過去,后顴骨處前移高凸啊。
“陛下,您是民之所望啊。不可有暴君的行為啊,為了一點點小小的夸獎,就高興地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是在給自己招致災禍。”
邵平、司馬毋懌、粱等人那是跟著咔咔點頭,不帶絲毫猶豫的。
扶蘇的年紀,和他們比起來還是太年輕了。
“朕知道了,知道了。”扶蘇心里煩躁,不夸我也就罷了,還說這么多。
我用得著你來教訓。
但是扶蘇還不能翻臉。
扶蘇快步走回座上,“朕其實一直都在處置公務,聽見國尉進來才出去迎接的。”
尉繚看穿一切,假意道,“陛下待臣一片真切,臣盡了臣子應盡的職責,倒是臣的不是了。”
“國尉若是閑來無事,就坐在殿里陪朕一起處置公事吧。”扶蘇不想和他說話,佯裝處理奏章。
繚舉目四張:我看起來很閑的樣子嗎?
“陛下,臣來是說關于分封的事情。陛下沒有問過臣的意見,居然直接就和二位丞相定了分封大事。如今滿朝文武都在熱議此事。”
扶蘇轉筆,“國尉對此有意見?”
“當然有!”
繚打量望著四周。
屬官們都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扶蘇打量著繚,這家伙今天怎么了,張蒼附體了一樣。
真受不了。
“國尉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
扶蘇把奏章給放下。
“我聽說,陛下給李信、王賁、楊端和、楊繆各有封地,甚至還把趙嬰給釋放了,也給了他封地。”
“陛下或許是想彰顯在秦國功勞大于出身,但是把功臣的封地設置的那么大,卻給同姓諸公子的封地那么小。”
“這樣的話,諸侯們在外不足兩三年,就要掀起戰亂了。”
“將諸公子的封地劃分的那么小,這不是故意削弱諸位公子們的實力,以吸引諸侯王們吞并蠶食諸公子的封國嗎?”
“臣本以為陛下是虛封,結果陛下是實封。”
繚的脖子連著臉,都是一片紅,可見氣得不輕。
上次氣成這樣,還是嬴政不聽勸,非要派李信出去打仗。
扶蘇只是端正地坐著,仿佛那些事都和他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