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如此,便對么?
宮里雖然規矩多,但并不是像外人以為的那樣,整個宮廷的職能除了給皇帝和后妃的住所,更重要的是作為中央辦事處機構。
皇帝和眾多首腦都要在這里處理大政。
呂澤不敢想象,平日里以為天底下最高的地方——咸陽宮,其實背后爛成這樣了。
那天下其他地方呢。
這么一來,想到自己的出身、家族勢力,呂澤更加謹慎穩重了。
他知道他這個年紀輕輕就成為九卿的人雖然不需要臨朝議政,但是這樣重要的官職,象征著皇帝心腹,同時又是虎賁衛的掌管者。
他以后到底要怎么辦差呢?
是秉公處事和一些咸陽貴族親眷們引起矛盾呢?
還是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糊弄過去呢?可是這么做,對得起皇帝嗎?
皇帝這么信任自己,這么保護自己,自己應該這樣嗎?
呂澤非常痛苦。
在自己的身份沒有被揭曉前,他主動想為扶蘇分擔一些事情,結果卻遇到了上一代、再上一代的人遺留下來的問題痼疾。
到底是處理還是不處理呢?
呂澤不認為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人,只是他這個人沒有什么不良嗜好罷了。
不貪酒、不好色、不會講他人閑話、不會欺下媚上。
但是這樣的人,世界上多了去了。
讓自己這樣平凡的人,做皇帝的御前侍衛,他已經感到很榮幸了。
但是皇帝卻把衛尉這樣大的差事交給他,呂澤感到為難,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小時候家里被父親請了先生專門教導他們兄弟姐妹讀書,先生告訴他們說,“吃多少飯,做多少事,這樣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別管外面的風云變化,過去幾千年都是這么過來的,關鍵是要能夠堅守住自己的內心。”
但是當站在這樣高的位置,呂澤已經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步——他已經不能再單純地去憑著良心做事情了。
呂澤憂郁了幾日,在春暖花開的日子,他主動來謁見秦二世。
“陛下,臣其實沒有什么大的才能,論智謀不足陳平萬分之一,論學識不足邵平之廣,論算術更不及御史蒼,至于秉公斷案更不能與廷尉蕭何比肩。”
“但是陛下卻對我如此器重,給我封了衛尉之職,身列卿位。這是為什么呢?”
扶蘇只是在很平常的處理政務而已,提拔穩重可靠的呂澤,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事情。
看到呂澤在臺下幾乎要聲淚俱下,扶蘇也是沉默了好一會。
“朕也不知道啊。”
呂澤就這么靜靜地望著扶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呂澤頓時感到慚愧,“臣,臣告退。”
呂澤主要是想到,皇帝對自己這么好,自己卻問皇帝為什么要對自己好,這樣不是明目張膽地懷疑人家待自己好的目的嗎?
呂澤出門后,對扶蘇那是更加感到愧疚。
呂澤告辭走后,扶蘇則覺得呂澤今天的反應和表現完全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為什么,當了皇帝之后,扶蘇明顯感覺周圍的人都離他越來越遠了,他們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互相信任。
還是說,這只是他的錯覺,按道理說,他當了皇帝,手中擁有了更高的權力,他們應該對自己更加忠心才是。
不過扶蘇不能被這些小事情給打擾,而且這種小事情也太多了,他每天要和無數的臣子打交道,若是盡想他們心中所想,就沒有精力再處置政務了。
關中重新人口普查的事情,這一次做的比較到位,很多地方涌現出來了大批的新人,他們只想要得到當地的土地耕種,還有房子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