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滿是血污與泥沙的渾濁海水,被海底的洋流漸漸凈化帶走,水晶宮的景象才終于被幸存者們盡收眼底。
超過十萬座的海底房屋,此時毀壞過半,一眼望去殘骸比完好的房屋更多……
大量的市民尸體漂浮在海水中,完整的反而是少數,半截都算好的,更多的是七零八碎的碎塊,難以辨認。
阿普洛迪的藏品太多了!
上萬個藏品,而且其中超過三轉實力的強大怪物也不在少數……一旦全部陷入瘋狂,就如同蝗蟲過境,造成的結果是災難性的。
盧平盡管已經第一時間趕來,但也分身乏術。
剛才短短一會,他至少親手結束了上百個瘋狂怪物的生命!但仍舊無法避免整個水晶宮被更多失心怪物沖擊得千瘡百孔。
唯一的好消息是它們并無明確的目的。
破壞水晶宮,也只不過是因為水晶宮正好近在眼前,且人口眾多罷了……
怪物們無組織無紀律,相互內斗也沒停過,這導致它們數量隨時間推移而急速銳減,水晶宮的蝦兵魚將和超凡者們也不是吃素的……最終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后,水晶宮總算是將附近的怪物肅清!
“爸,媽……”盧平在秩序開始恢復后,很快找到了盧學江和余蕊。
這兩人也渾身是血,但好在都還活著。
盧學江少了一只手。
但看得出,他精神狀態還行,傷口也在慢慢生長復原。
不過余蕊就有點不正常了……她身體雖然沒什么大礙,但盧平能看出她精神格外恍惚!
阿普洛迪已死,她對所有人類的精神控制自然也失效。
所以此時余蕊的恍惚,應該并非源自于外力,而是來自她自己的內心!
盧平愣了幾秒,才想明白原因。
“別自責了,你當初不是故意引路,心靈被控制了誰都沒辦法……不是你,也會是別人。”盧平上前輕輕擁抱了一下她。
她的表現……恐怕是被全城的慘狀刺激到了,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初余蕊親手把水晶宮帶路到了阿普洛迪的沉眠之地,導致整座城被俘獲,如果眼前的慘像要有一個人負責,她顯然是認為責任在自己!
這時盧學江也上前來勸,他和她更熟一些,但似乎……費盡口舌也沒什么用。
余蕊表面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笑得極其勉強,比哭都難看。
盧平看在眼中。
但也只能搖搖頭,暫時不再理會。
當務之急,是帶領整個水晶宮馬上啟程遠離……
那位金袍皇子,也不知道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還是和阿普洛迪的戰斗中也受了些傷,總之,居然得勝后就匆匆離開,并沒有繼續追逐自己。
但這種事可賭不起……萬一對方事后回想發覺,阿普洛迪可能和百神夜行節上的搗亂事件無關,一切都是自己在挑撥……那必然不會放過自己!
阿普洛迪身隕的此間所在,是決計一刻都不能多呆了。
盧平指揮著殘存的蝦兵魚將,開始飛快指揮全城整裝,準備出發。
————
與此同時,海王城。
中央神山頂部,最宏偉威嚴的殿宇之內,乳白色的水流在空中仿佛繩索一般盤繞。
上百道乳白色“繩索”,最終全部匯入大殿最深處的陰影中。
片刻后,那陰影中,慢慢走出一人。
“祂”身披黑金相間的尊貴龍袍,頭戴珠簾金冠,腳踩云紋玉屐。
走得很慢,但轉眼間已經到了大殿門口。
舉目平視,目光似乎望向很遠的地方,但很快又收了回來,低頭看向面前不遠處的臺階上,跪著的金袍中年男人。
“吾兒……辛苦了。”
珠簾之后,傳出低沉穩重的男人聲音。
“恭迎父皇蘇醒,重臨天下!”皇子的聲音難掩激動,顫聲問道,“父皇,您的傷勢……恢復的怎么樣了?”
“你獻上的瓊漿玉液,確有功效。”聲音的主人似乎不愿多說,隨意揮揮手道,“不過你先退下吧……吾剛蘇醒,想先靜修片刻。”
“那孩兒就不打擾了,在院中靜候父王傳召。”皇子頓時不敢多言,連忙一步步退下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