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她懺悔了嗎?”成默貌似若無其事的問,低沉的語調卻蘊含著千鈞的重量。
“當然。”拿破侖七世點頭說,“不是那種表面功夫,我向她說了很多心里話,我告訴她我之所以那樣做的原因。作為歐羅巴的領袖,想要獨立自主,必須擺脫星門的控制,而想要擺脫星門的控制,唯有寄希望太極龍和星門正面爭斗。我知道我的無恥、卑鄙,可我只能那樣做。我為傷害她抱歉,但我沒有后悔我做出的決策。在是她的朋友之前,我首先是拿破侖七世,是法蘭西的領袖,我個人的情感無足輕重,國家的意志凌駕于我個人的意志之上。我還向她解釋了有關小丑西斯和菲利普神將的事情,我承認了我因為自負和太想成為神將、成為救世主,所犯下的貪婪和傲慢之罪,我以為一切都是我可以掌握的,沒有想到你們兩個的出現,卻讓世界線發生了變動,讓一切走向失控。這些都是當著她和戴娃的面說的,戴娃哭了很久,她說沒有想到我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人。反倒是圣女冕下安慰了她,她說就她個人而言,對我并沒有怨恨,但她不能代表那些死去的民眾原諒我。她說我雖然不是直接兇手,但也負有間接的罪孽,我說我不會逃避,我會彌補這一切。于是她為被你毀掉的兩岸文物古跡道了歉,說要籌集些款項,代替你捐給巴黎文物保護組織。我告訴她文物古跡修復的差不多了,現在錢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人類的未來,歐羅巴的未來,法蘭西的未來我說我必須和你當面談談。”他稍稍低頭,與成默的視線短兵相接,“她答應了。”
成默與拿破侖七世對視了幾秒,才掏出揣在上衣口袋里的手,走了幾步至茶幾邊,隨后稍稍拖開了猩紅色的沙發椅,自然而然的坐了下來。他靠入了沙發里,隨意地將手肘放在扶手上,雙手握在胸前,抬眉看向了拿破侖七世淡淡的說:“這不是懺悔,不過是鑒于形勢所迫的自我開脫。”
“是,你說的對。”拿破侖七世也坐了下來,還順手提起金線蜜蜂骨瓷壺,給成默倒了杯紅茶,“若非情勢所迫,像我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因為道德、倫理這樣束縛凡人的工具而懺悔呢?不過,內心對圣女冕下的尊敬是真實的,不打折扣的。越是經歷的多,就越是能感覺到圣女冕下這樣純粹的人類主義者,是何等的彌足珍貴。”
成默隔著裊裊升騰的水蒸氣,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拿破侖七世,低聲說道:“就算她能原諒你,也不代表我能夠。”
“我邀請你來,不是祈求原諒的。”拿破侖七世微笑了一下,“像我們這樣的人,除了向摯愛,怎么可能向其他人下跪,親吻她的手背,祈求原諒呢?”
成默搖頭,“我和你不是一類人。”
“也許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各有各的不同”拿破侖七世端起杯子呡了口熱氣騰騰的紅茶,“但是能成為‘王’的人只有一種。”
“我不認可你這樣沒有任何數據支撐的說法。”
拿破侖七世哈哈大笑了幾聲,“不錯的冷笑話。”他停下來的時候,十分突然的轉移了話題,“恕我直言,李代桃僵扶持代理人的把戲,蜥蜴人玩了上千年,他們比你會玩,比你有經驗。但他們的方法相比你而言,是如此的溫柔,一滴血原則、信仰原則、儀式原則,只要你愿意,多的是辦法成為傀儡,全世界那么多神秘組織,隨便加一個就好。他們倚靠這一套在幕后掌控了世界上千年。而你的做法太暴力,太血腥了,引起了所有精英的反感和恐懼,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想要把你計劃推行下去,越來越難了嗎?”
“是,你說的沒錯,但我有絕對的實力,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和你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存空間被壓縮,直至完全消失。”成默說,“這不是把戲,這是陽謀。”
“他們和你們?”拿破侖七世神秘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成默,你確實和我不是一類人,你還是太仁慈了。我想你還是沉浸在你所制造的災難中,無法解脫,所以才會任由那些詆毀、污蔑你的言論泛濫吧。你還是對故土懷有特別的情感,才會無視那些藏在太極龍內部的反路西法分子囂張跋扈吧。你還是相信人性中的善和美,才會心甘情愿的背負起滔天罪責,當與世界為敵的大魔王吧?”他鼓掌,嘖嘖有聲的贊美道,“真是理想主義者的最高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