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大茶杯喝起來過癮,那種還沒有巴掌大的茶盞,想要解渴累煞個人。不知道江王有沒有多帶些過來,拓荒的時候用陶碗不方便。若是能人手一個搪瓷茶杯,隨手掛在腰間,送水的人也能省下不少力氣。
“我去海邊看了下進度。”蘇林臣已經不再一瘸一拐,恢復了平時彬彬有禮的君子模樣,對于程處弼晚來的提醒,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浮現出來,抱拳一禮回道。“長孫司空過來,應該是為了刷政績,也許手段會比我還激烈三分。”
大唐官員以左為尊,可是程處弼還兼任著滕王舍人,他阿耶兼任著滕王司馬不說,還是宣昭寺卿盧國公以及江南道行軍總管,別的行軍總管是為了打仗,他是為了便于調度太湖疏浚工程。
此時李唐最大的工程便是太湖疏浚,涉及五州之地,據說能增添幾十萬畝的良田若是日出之國也有云鶴府,便不至于兵敗如山倒,云鶴府太恐怖了,他們就像無所不會的神照大人,還是一群神照大人聚集在那里,為李唐皇室保駕護航。
“左副都護不必擔心,江王的屬官也有幾把刷子,不會任人搓扁揉圓。”張果扒拉著算盤,算
出一組數據的間隙,抬頭看了眼蘇林臣,憨憨地補充了句,然后繼續低頭算數據。不管別人的習慣如何,他還是喜歡用算盤,喜歡聽算盤珠清脆的響聲。
裴承先將兩日后的迎接流程遞給蘇林臣,對張果和程處弼的行事風格,再次無語問蒼天。請蘇林臣回來是為了商量迎接江王的事宜,既不是為了質問他去海邊做什么,也不是為了給他講長孫無忌與江王之間的是非。也就滕王度量大,換成別人,早就讓他們回家吃老米飯了。
“好的,多謝裴典軍。”蘇林臣接過流程清單,江王的屬官厲不厲害不曉得,江王與滕王的關系他卻很清楚,長孫無忌確實討不到什么便宜。他能來蘇門島,不論是被派過來的,還是自請過來的,都說明他在皇帝陛下的心里,地位直線下降。
唐人俗話說得好,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毛的鳳凰不如雞。長孫無忌此時就是落了平陽的虎,就算沒被扒光毛,也所剩無幾。
程處弼看到裴承先嫌棄的眼神,有些尷尬地抬手撓了下鬢角,不是他忘記了迎接江王的事情,而是見到蘇林臣的第一反應就是懟他他不是當不當人子的問題,而是壓根不是人的問題。
府衙廳堂陷入某種安靜,只有“噼里啪啦”的算盤聲,氣氛多少有些詭異
潤州刺史府府衙廳堂,同樣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只因為據最新消息,晉陽公主在視察三少工坊揚州分坊的時候,乘坐的船走錯了河道,七轉八繞之后,莫名其妙地跑到了金山寺附近。
自從江王時常迷路之后,迷路成為了親王公主的專屬技能潤州刺史李乾祐默默吐了個槽,又偷偷看了眼自家從兄李靖,見他鼻觀口口觀心地保持沉默,也忙又低下頭,完全符合敬陪末座的自我修養。
滕王已經帶人去尋晉陽公主,她應該不至于悄悄去金山寺拜訪三日后是文殊菩薩誕日,法海禪師將坐化金身,為了表示朝堂的重視,寺門有金吾衛和羽林衛護衛。寺門緊閉的情況下,晉陽公主就算去了,也進不了寺門。
不會有任何危險
應該不會有吧
你說你個最受寵的公主,怎么一點公主尊貴的自覺都沒有呢若是你有個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閃失,知道會有多少人跟著倒霉被貶謫嗎長孫嘉慶坐在李乾祐的對面,同樣敬陪末座,鼻觀口口觀心地默默玩手指。
被拉過來學習潤州經驗的宣州刺史李恪,左看看右看看,發現大家都在保持沉默,有些擔心地看向李世民晉陽這些年確實有些任性,可是那任性不也是你老人家慣出來的嗎除了工部,只有她的三少工坊能接手改造長安、洛陽和揚州的工程。
別人不是不想接工程,而是各州的工匠都早已被云鶴府,提前一步編錄在冊,定期派人培訓不說,還定期考核,與官位相對應,同樣是九品二十九階。世家豪族手里的工匠,數量不足不說,水平更是參差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