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宮原來馬存亮早就知道了,岳齊金屋藏嬌,梁娟梁尚宮仇士元心中凜然,虧得馬存亮還一路上敲打詢問自己,也虧得自己沒有信口胡說,聽馬存亮言語內外,似乎馬存亮和王守澄也達成了某種默契內苑局勢錯綜復雜,所有人都有秘密,沒有盟友,也全都可能是盟友,沒有敵手,所有人都可能是對手,這就是內苑,每個人都藏在迷霧里,所有人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長安城幅員遼闊,皇家宮廷恢宏大氣占地龐大,但是內苑還是人滿為患,三座皇城房舍到處緊張,不得已在長安城皇城外面設立內坊,讓宮女太監們居住,尤其是那些無家可歸年老體弱的太監,還有那些年老色衰的宮女,在長安城泛濫成災,都無處安置,處境尤為難堪,雖然皇家甚至內苑都有接濟救助,可是杯水難解饑渴,這個頑疾甚至不是一時半會、一次兩次的事情,那些年老無處棲身的宮人、沒有權勢又沒有養老錢的寺人老太監,飄零如枯葉,無處可去,無人可依、無處容身,日積月累,經年累月,數目龐大的被遺棄者,誰能給他們一絲光呢卑賤者污泥人誰又多看他們一眼
順著高大宮墻走著,一路上,馬存亮和仇士元鮮亮奪目的紫袍吸引了眾多敬畏的目光,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老嫗和蒼老不成樣子的老太監還有不成人形不辨男女的宮人,馬存亮和仇士元縱然鐵石心腸也有狐兔之悲,可是誰有什么辦法呢
世人皆道,一入侯門深似海,那皇宮呢那是太陽下最黑暗的地方,數以萬計的人進去,又有幾個人能夠出頭又有幾個人能像馬存亮仇士元他們穿上那燦爛奪目的紫袍數不勝數的太監和宮女,在皇宮如履薄冰步步生死難測,僥幸平平安安活了年老體衰容顏蒼老,就會被皇宮當成垃圾一樣清理出來,凄慘無助,生死無人過問
兔死狐悲,看著道邊那些模樣凄慘的蒼老太監和宮人,馬存亮和仇士元也沒有了閑聊的興致,他們徑直往興安門而去,過興安門穿過東宮夾廊是往玄德門最便利最近的路,也就是馬存亮和仇士元可以通行無阻,其他人哼哼,可沒那么方便
太極宮的北面,大明宮的西面,是規模龐大的西內苑,那是北衙禁軍駐地,自大唐開國,就是長安城軍機重地,駐扎著神策左右軍精銳中的精銳,還有全部有內苑太監組建的飛龍禁軍,是長安城安危的定海神針,禁地中的禁地
岳齊的老巢偏偏就在西內苑,而且還是大明宮與太極宮之間的咽喉要道,玄德門上首不遠一處別院藥香齋
皇宮不許騎馬,即便是馬存亮和仇士元沒有要務也不會違禁,嚴尊美整頓親隨騎兵,也沒有跟隨,馬存亮和仇士元就這么輕裝簡從往藥香齋而去。
藥香齋是個好地方馬存亮和仇士元再次感慨,他們也經常出入玄德門,卻沒有留意玄德門附近居然有藥香齋這一處佳境,這里格局整齊劃一,鋪著平整的石板道,房舍整潔雅致,在殘雪中別有一番景象,難得的是還有小河環繞,此時雖然結冰更似玉帶華美,還有雪松染雪,這里的景象安詳素凈,好啊
“沒錯,就是這里了”馬存亮東西張望,仔細打量這邊情形,“岳齊耗費了很多心思在這里”
“三神酒也是出產這里”仇士元問道,玄德門咽喉要道,人來人往,等閑誰也不會染指這里惹矚目,反倒成為清凈之地,岳齊在這里筑巢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
“嗯,三神酒嘛,還是沒有追查到確切來源,內苑畢竟不是鐵板一塊,要顧慮的地方多了,自然會有疏漏,大體上可以判斷就是出自內苑”馬存亮淡淡道,仇士元是岳齊的義父,不過看情形仇士元并不是很了解自己這個義子,風聞岳齊深得仇士元妻子柳氏厚愛,尋常人家被吹枕頭風就算了,仇士元這等大太監也會懼怕自家妻子,也是一幢奇事
仇士元面目呆板,又是那一副生人勿近表情,仔細打量藥香齋周圍情形,“皇家內苑處處機密,但是像這里這般用心的只怕一個都沒有,這里的布局是高人手筆,這等高人藏在皇家內苑,我等居然一無所知,哼哼,真像早點見識一下”
馬存亮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他個仇士元同時看向道邊雪松后面,那邊不知道什么時候探出一個小女孩,正好奇的看著他們,這小女孩什么時候來的
馬存亮和仇士元都很驚訝,這小女孩看見兩個紫袍大太監居然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就這膽子在內苑數以萬計的宮人太監中都可謂是一只奇葩,尤其是仇士元一張木板子臉,膽小的人看一眼都會做噩夢,這個小女孩居然一點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