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覺得,自從錢主任的老婆車云芳得病之后,變得什么都敢說了,有時候就當著他的面說,這讓小張很尷尬、很為難。作為駕駛員,小張很清楚,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在的時候不在,可現在因為車云芳性情的變化,使得他常常措手不及。
果然,這也讓錢新海心存顧及了,對老婆說“你也少說一句了。今天早上起得太早,我要靠一靠。”說著,錢新海就閉目養神起來。車云芳道“你想聽也好,不想聽也罷。最后,我也要把老爸讓我告訴你的話,傳達給你。他老人家說,一個人啊一時的風光是短暫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平安落地,別老來受罪才好。”
錢新海心頭一緊。
“老來受罪”這話就如一根棍子,在他的胃部戳了一下,讓他渾身不舒服,有種暈車的感覺。這其實也是埋藏在錢新海心底的擔憂,平時不會冒出來,可有時候在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或者在半夜的睡夢里,忽然會因為這種擔憂而驚醒。
錢新海強行將這種擔憂壓制著,閉著眼睛假寐。從靈杏鄉到鏡州市區將近兩個小時,錢新海一直閉著眼睛,他一點都沒睡著,只不過就是不想跟老婆再說話,假裝睡著了。這種假寐其實也要超人的耐力的,好在這幾年領導當下來,坐功已經練得出神入化,有些會議不用講話,只要出席就好,他睜著眼睛其實卻在睡覺。
等錢主任走了之后,周郎中把蕭崢、宋佳等人讓進了別墅里。在這個裝潢高調的別墅之中,蕭崢沒有看到中醫世家的那種氛圍,大廳中供著財神關公,旁邊合并在一起放著兩張桌子,上面坐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美貌少婦,看上去像是一個醫生。
周郎中指著桌旁的兩把椅子和后面的沙發道“給位領導請坐吧。”他自己回到了美婦的對面坐下了。蕭崢初步可以判定,這兩張桌子就是周郎中和美婦給人看病的門診桌。
蕭崢打量了一下房間,感覺這棟別墅裝潢得有些富貴氣,與他對周木云這位中醫大家的想象差距太大了。但既來之則安之,蕭崢打算先觀察一下再說。他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宋佳并沒有跟蕭崢一起坐在沙發上,而是在美婦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問道“周先生,這位是你的徒弟”
周郎中朝美婦看了一眼,笑著道“哦,她是我的兒媳,也是我的徒弟。我們這一行,講究傳內不傳外。我兒子呢,常年在外面做工程,生意已經做得很大了,他喜歡跑來跑去,在外面賺錢,也靜不下來,所以我這身醫術,要傳給兒子是傳不了了。反而,我們小靜啊,書讀到了大專,也是學醫,人也靜得下來,我就把醫術傳給她了。我們這輩人,總歸是要老的嘛是不是”
宣傳委員史代紅道“周先生說的對啊,你這一身好醫術,可千萬別失傳了您現在我們靈杏鄉是家喻戶曉了在整個鏡州市,名氣也是越來越大你看,今天我們縣里的領導都來看您了。”
這話,并沒有讓周郎中有多少激動,他還是靠在椅子里,淡然地道“你說的倒也是啊,現在鏡州市的領導,來找我的很多,讓我去給他們家人或者親戚看病。除了在鏡州,華京、中海的一些大領導,還有上市公司的大老板都來找我。上個月,華京的一位大領導,我告訴你們,那是正部級的大官,讓人用專車接我到杭城國際機場,他們又給安排了頭等艙,讓我去了華京給他們親戚看病。在華京住的是哪個賓館知道嘛釣魚臺可我發現,要我治的只是一個小病,我的偏方吃八貼就痊愈了,可華京最好醫院的那些專家就是看不好”
旁聽的眾人都被這個故事給震驚了。村干部臉上是驚訝、略帶崇拜的神情,可見他們多半是相信的;史代紅的臉上,有驚訝,但她更多是在觀察蕭崢、宋佳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