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鎧坐了下來,輕輕抹去額頭一層汗珠。此時,房間的窗玻璃上忽然“嘩”“沙”的兩聲大響。這是在冬季十二月,饒是被譽為“塞上江南”的銀州,寒冷的風沙還是會穿過樹林撲到窗子上,可馬鎧還是因為古組長的一句話而臉龐發燙。看來,在聰明的領導面前,是絕對不能自作聰明的。
酒店房間里打著暖氣,可這寒風冷沙還是從窗戶的縫隙里鉆進來一點點。蕭崢忍不住來到了窗口,朝外面的夜色中望去,樓下脫了葉的國槐和楊柳,在劇烈的搖擺著,風沙在街燈的光色之間穿過,就如穿著黃紗的幽靈一般橫沖直撞。
蕭崢不由想到蔣小慧就對他說起過,在她的老家,少水黃沙,在這寒苦的日子,蔣小慧他們村上的老百姓是如何在過日子蕭崢如今無法想象,因為沒有經歷過。
“吃飯去了”“走了,走了,快餓死了”門口幾個同樓層的處級干部,走過時朝蕭崢他們房間打招呼。“我們馬上出來”馬鎧套上了一件大衣,沖蕭崢道“我們下去吧,等會別又讓領導等,你早上已經讓領導等過一次了。”
蕭崢說“好,走吧。”他也將套在椅子扶手上的西服提起來,穿上,跟著馬鎧走出來。
在銀州大酒店的二樓宴會廳里,兩個大圓桌已經擺放整齊。每個圓桌都可以坐十八人。
目前,江中的人都還沒到。寧甘省方面的領導,卻都已經到了。
為首的是三位大領導,寧甘省委副書記孫明前、省委組織部長鹿濤桂、副省長山川白。他們剛在白色寬大的沙發中坐下,接待辦主任曹廣就給三位領導每人拿來了一包塞上江南卷煙,不動聲色地放在領導的面前,道“各位領導,等會發一發用。”
這種塞上江南是寧甘省最高檔的香煙,比江中領導常抽的軟華煙價格還高,比黃金葉不遑多讓。其實在酒桌上,早就用玻璃杯插了香煙,每桌三個杯子,已經足夠抽了。
孫明前道“今天,曹廣同志辛苦了,剛才是到機場去接的吧”曹廣笑著道“是去機場接的,等了三個小時江中的領導才到。不過不辛苦,應該的。”
這時寧甘省組織部長鹿濤桂道“真正辛苦的,是我們孫書記呢這次江中來的最高領導是省委組織部長陸在行,本來我出面陪同就已經夠了。可孫書記太重視,說今天他一定要來親自接待,陪同晚餐。結果害得到現在快九點鐘了,都還沒有吃上飯。”
副省長山川白也附和道“就是說啊,本來鹿部長和我一起來招待一下,已經是足夠了。鹿部長是組織部長,對應江中的陸部長,我呢是分管副省長,江中來一位副省,我們兩位副省一起陪同,已經是足夠禮遇了啊。”
“哎,禮多人不怪。”孫明前在沙發中架著二郎腿,曹廣給他點上一支塞上江南之后,他抽了一口,吐出了煙霧道,“這次情況不同。要是平常的黨政考察團,對方來一位組織部長,你們兩位出馬,已經是給足了面子。可這次江中考察團,是扶貧工作考察團。那是來幫助我們發展的。所以,今天這頓晚飯我是一定要出面的。否則他們以后碰上華京的領導一說,華京說不定還要怪我們寧甘不重視呢。”
山川白道“還是孫書記考慮的周到,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鹿部長道“只是我奇怪的是,這次江中的結對扶貧領導小組組長竟然是組織部長。我自己是組織部長,我很清楚啊,我們手里沒錢。其實,還是得分管財政、項目的副省長帶隊過來,就跟山省長這樣的才成呀”
山川白聽到鹿部長最后一句將自己搭進去了,忙道“鹿部長,你這可謙虛了啊組織部長雖然不直接管錢,可你管人呀。財政、項目的部門一把手還不是你管的要用錢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