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羽心說,你確實是守口如瓶了,在你清醒的時候。
這件事是鶴瑯告訴她的。珈寶當年拜師銜云掌莫前輩,和師妹瑤老太及兩個師兄也不知發生了些什么,在二十六歲的時候離開師門來到藍菁寺出家。后來十幾年都沒再見過瑤老太。瑤老太據說沒多久也離開了師門,但之后只是收了幾個徒弟在身邊,一直未嫁。
結果二人在不惑年的時候,師父去世,珈寶和瑤老太都去奔喪。二人不知怎么一見面又舊情復燃,之后瑤老太就懷孕了。
這件事二人一直謹慎地保密著,沒有對任何人說,甚至連梓溪都以為瑤老太是他的養母。然而在梓溪十一歲時,瑤老太送他去藍菁寺出家,其實多少帶點兒陪伴珈寶、為他養老的意思。
鶴瑯記得,梓溪來的那天晚上,他有事去珈寶的禪院找他。當時他是珈寶最寵愛的弟子,所以門人就放他自己進去了。
珈寶那天喝得爛醉如泥,從他斷續的自言自語中,鶴瑯弄清楚了是什么回事。但是這些年來鶴瑯也一直守口如瓶,畢竟這是把自己領進門的師父。如果不是這次要去救陌巖,情非得已,他也不會和魅羽說起。
此時魅羽嘆了口氣。“不管是怎么傳出去的,反正給龍螈寺的一個俗家女弟子知道了。這個女弟子我不久前在紫午甸見過,當時狠狠打了她一掌。她多半是記恨在心,回來
后四處調查我的隱私。畢竟,當年我懷上溪兒的時候,還有幾個女弟子在身邊。雖然我后來把她們打發走了,保不準”
“你去紫午甸干啥”珈寶警惕地問。
魅羽心想,如果輕易把梓溪供出來,就不像為人之母了。于是慌張地說“沒啥沒啥,我是聽人說那里都是女人,有些好奇就去看看。”
珈寶搖了搖頭。“你從來就不是個好奇的人。是不是溪兒讓你去的唉,我多次讓他及時收手,不要越陷越深。”
“溪兒也都是為你好不說這些了。現在那個女人揚言要揭發你的丑事,讓你在喇嘛國身敗名裂。我苦苦懇求她,甚至都給她下了跪”說到這里,低下頭抹眼淚。
“你唉”
“可她說你們這群人毀了她的龍螈寺,她定要你們付出代價。想來想去,她說要你交出鎮寺之寶錫嘛魚,讓我轉交給她,她才罷休。”
“哼”珈寶氣得轉過身去,“想得美我現在就去派人結果了她。”
“你別沖動。這點可能性她肯定早就想到了,指不定留了什么后手。寶貝自然是不能給她,咱們從長計議,她應該不會真的把事做絕了。”
說完,便移步向門口走去。“我在這里待久了也不妥,咱們回去各自好生想想”
“你等等,”珈寶卻突然慫了。“那個女人的事我聽說過了,是個發起瘋來不要命的。去年冬至一個人去挑了藤者的老窩,就可想而知了。最近溪兒又把她的家給燒了,結果自己還落得”
“什么溪兒怎么了”魅羽假裝慌張地問,心里清楚梓溪多半是被自己的天星術燒傷了。”
“沒、沒什么大事,”珈寶說,“算了,身外之物而已,她要拿就給
她拿去吧。”
說完走進里屋,過了一會兒拿了個比手掌還小的木盒出來。“你把這個給她,告訴她,倘若她食言,我會讓她龍螈寺僧人一個不留”
魅羽接過盒子,“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轉身要走,想了想做戲要做足,又回身加了句“你不要怪溪兒。他從小沒有父親,怕被人瞧不起,總想著干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你要體諒他。”
魅羽出了禪院,摸了摸包袱里的那個方盒子,恨不得立刻放開步子跑下山去。藍菁寺人多勢大,此時火早就被撲滅了,只是遠處還有幾縷青煙升起,風中飄著的煙火味時強時弱。
剛剛被叫去滅火的僧人,此時已陸陸續續往僧房的方向走。突然有人指著魅羽說“你站住。”
她停步,發現前方沖自己走來的是富鳴忻。
“你是什么人為啥看著如此眼熟”他瞇著眼走過來。
畢竟此人曾見過自己多次,魅羽一慌,也無心撒謊了,奪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