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看著倒是三十來歲應有的樣子,只是三年前在交戰中腿部中彈,現在走路還有點兒一瘸一拐地。此刻面上疲憊盡顯,雙目布滿血絲。“他們出來得急,無法事先通知我們。領頭的是個校尉,說想見見大統領您,有要事相商,但又必須待在船里待命。問大統領肯否屈尊前往”
“沒問題啊,”張羿說,“我也早想見見他們。你先下樓吧,我換身衣服就去。”
出了辦公樓,院子里停著備好的馬車。在張羿上車的那一剎那,他覺得站在一旁的程峰似乎有話要同他說。但抬
頭望過去,對方只是沉默。
“阿峰,最近很辛苦吧從明天起休個假,在家好好陪陪孩子。”
張羿注意到,在他提到“孩子”二字時,程峰的臉抽搐了一下。果然有問題,他一邊想,一邊上了馬車。
張羿雖是個實誠人,這么多年刀尖兒舔血的營生,什么沒經歷過不過既然是好兄弟,不能只把上刀山下火海掛在嘴邊。從加入泥天軍的那天起,他這條命就隨時準備交到敵人手里。若是兄弟要拿走,又有何不可
“將軍,您真的要親自去”副官給錚引牽過馬來,又一次問道。
一身銀灰色盔甲的錚引站在飛船外的草地上。錚引偏瘦,皮膚也一直不大好,可能是小時候家里太窮、營養不良的緣故。然而最近這些日子面色格外黯淡無光,有時照鏡子甚至懷疑自己就是話本里常說的“印堂發黑”。
“莫非我命不久矣了嗎”他忍不住這么問。
此刻錚引踏前一步,抬手拍了下馬背。上次騎馬還是在新兵訓練營的時候,那之后都是飛船作戰,后來升為統帥更是出入有車輦。這次來地獄探查敵情,照理說派個小分隊即可,絕無可能動用到修羅三軍統帥、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錚將軍。
是錚引自己提出要來,因為收到泥天軍的情報,說敵人往第六層運了樣東西。不知是什么,但體積不小。之前敵人幾乎傾巢出動,被己軍和盟友重創,現在弄這么一樣東西來是要反攻嗎難道這玩意兒比幾百艘戰艦都厲害
錚引有些不安,可也知道派探子來是沒用的。泥天軍在情報里說了,東西被敵人藏在基地。連土生土長的泥天軍都探不到的消息,修羅軍派人來也是白搭。然而錚引有天眼,他的天眼甚至
比魅羽的探視法用途還廣,應當不需要離得很近就可以觀察到。
“我不去,那我來這里做什么”他一邊說,一邊躍上馬背。
副官望了望天。“聽說這鬼地方冷不丁什么時候就會下酸雨,搞不好毀容的呀。”
這話提醒了錚引。那次魅羽帶著小川從地獄里出來,皮膚就像受過傷的樣子。這其實是他來這里的另一個動機因為她也來過,而且在這里生活過。
他很想她。
話說這一年多來他什么時候不在想她呢可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況且她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他不可能去找她,無論多么想見她也得作罷。命運就是這樣,看似每個有手有腳的人都是自由的,但誰又能真正隨心所欲能到她去過的地方轉轉,也算種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