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正式開始前,先由每個考生自報姓名、籍貫、師門,以及目前掛靠的道觀。
魅羽算是從幾十年后的“未來”回來的人,聽完四大觀弟子的姓名后,大致能猜到誰選上、誰落選了。比如墨臻觀派來的弟子是易涵,在魅羽的時代既然還是觀主,那就是沒選上。澄法觀派來的弟子并非后來的觀主蟄淵,而是魅羽沒聽過的一個人名,所以有可能是被選中了。
讓魅羽沒料到的是,妙坤觀派來的女弟子居然是罔寧。罔寧師太不是賀嵐山的掌門嗎原來最早是在妙坤觀出家的啊。她稍微琢磨了下,有點兒明白了。記得在宜梅莊群雄會上,罔寧曾說她和兮遠的婚事是兮遠師父首肯了的,后來被靈寶派來的女人給攪黃了。難道就是因為愛上了出身低賤的兮遠,才被妙坤觀給逐出師門的
正想著,輪到兮遠了。他這一起身,拂動淡青色道袍,如星光照耀下的海面波光瑩瑩,原本肅穆的考場都跟著籠罩上一層仙氣。兮遠沖前方的天官和道長們做了個揖。“晚輩兮遠來自壑丘,目前尚無掛靠道觀。至于師承,贖晚輩不能告知。只因師父曾囑咐過,在外不許說是他的徒弟。”
話音剛落,臺下便一片嗡嗡聲。“壑丘,那不是鬼道嗎生得這么一表人才,真是沒看出來啊。”
“師承自然是難以啟齒了。那種地方嘛,嘿嘿”
魅羽眼瞇起來。可惜此刻有任務在身,這要是換作平日,誰敢這么說師父她早就一拳打過去了,打得對方滿地找牙。再看臺上的天官們,雖未表態,互相對視后卻也露出不喜之色。
“靜一靜,”臺上一個孤寡臉、骨瘦如柴的老道說。剛才他自我介紹過,所以魅羽知道此人是齊姥觀目前的觀主池垚,也就是寒谷的師父
。池垚這人雖然其貌不揚,修為卻著實了得。他一開口,眾人果然安靜下來。
池垚先是沖天官說“貧道有個提議。天庭選拔人才,總要弄清來路。然而考生若是不愿當眾公開師門,可以先緩緩。這位道友若是通過考試被選中,散場后再將師承私下告知仙官們,如何”最后這話是沖兮遠說的。
魅羽在心里哼了一聲。池垚多半也知道除了那幾個名門子弟之外,其他人都沒戲吧這么說也就是個緩兵之計。至于兮遠這派的師承,幾個女徒弟自然是知道的。魅羽承認,確實不便當眾公開。
兮遠不置可否,只是沖池垚行了個禮。“多謝道長體諒。”
這時魅羽又注意到,坐在前排的罔寧一直在回頭望著兮遠,目光中充滿好奇。年輕時的罔寧同后來相比變化不大,五官清晰,線條簡單,一看就是潑辣凌厲的類型。魅羽不由心中一動,二人不會就是在這里一見鐘情的吧那自己豈不是見證歷史了
考生們輪番自我介紹后,開始筆試。每人打開面前桌上的一個卷軸,是張大白紙裹著一個小紙條。紙條上寫的便是題目,應當是每個人都不同,防止抄襲。然而魅羽有些不厚道地想,既然每個人寫的內容都不一樣,那誰好誰壞、如何打分,不也就有更多的操作余地了嗎
低頭看宿主拿到的題目論陰陽在六道運作中的支配作用。宿主似乎曾考慮過這個問題,想都沒想,拿起筆就開始寫。可惜啊,魅羽暗嘆,目前還沒查到碑文在何處,不敢造次。否則她一定會操縱宿主寫一篇論申時官在天庭運作中的破壞及惡心人作用。雖然是幻境,真的申時官并不在此處,能在虛擬的情況下目睹她氣炸了的樣子也讓人解恨。
周圍一片沙沙聲,眾人都在低頭寫著。魅羽
東看西看,想著碑文還無著落有些著急。另一方面,又盼望能同年輕時的師父和寒谷道長多待一刻是一刻。無論你是神仙還是凡人,萬人仰慕的名人還是默默無聞的草根,哪怕你能長生不老與天地共存亡,過去了的便過去了。誰又真能讓時光倒流,回到那些和舊人在一起的青蔥歲月,讓飽經滄桑的目光再次澄凈純真,讓千瘡百孔的內心對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的人重拾美好的愿望與不切實際的幻想
筆試過后是口試,考生們一個個走上前去回答問題。涉及的內容五花八門,并不僅限于道教與修行。按說出題的是天官,回答的是修道界的佼佼者,魅羽真想靜下心來仔細聽聽。可眼瞅著時間一刻不停地過去,那篇碑文還是毫無著落,心中的焦慮越來越難以遏制。到底是不是在這個大廳里呢有沒有可能就在某個考生的答卷上不會真的要自己搜遍整個道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