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羽意識到自己失態,收拾心神,咧嘴一笑。“沒什么,我是想到居然同佛陀們一起生活過,倍感榮幸。”
正說著,夜空中飄起毛毛細雨。車夫停車,走到馬車后方,為二人將座位上的布篷支起來。等馬車再次啟動后,陌巖忽然輕笑了一聲。
“榮幸記得你剛來佛國不久,每個月初會有一位佛陀在銀花樹下說法。別的鳥停在那棵樹上都是為了聽課,獨獨你專門對準了人家的光腦袋,看誰不順眼就往下掉鳥糞。佛陀們自是不會和你這只小鳥計較,還是我師父在樹下支了把遮陽傘,眾人才得以免受你的污染。”
啊魅羽臉紅到耳朵根兒。自己原先有那么皮嗎若是有天她以大姑娘的身份回去,可沒臉見那些曾被她污染過的佛陀。
朗頓家族在首府有座一眼望不到邊的莊園,園內分散地蓋了大大小小十幾棟樓。馬車進入莊園后,繞過幾個修剪齊整的花園,來到芙玲夫婦在東南角的一座青灰色三層樓前。正門口是個游泳池,二樓有個丈寬的露臺,一條滑梯將露臺與下方的泳池斜斜地連在一起。
從濕冷的午夜步入四處燃著爐火的室內,魅羽心中有種不真實的溫暖之意。可以說,她先前待過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群居性質的,包括同師姐妹們一起長大的鶴虛山,成年后住過的龍螈寺、修羅軍營、天庭。像這種獨門獨戶的民居,也只有境初和百石那兩處,雖然豪華,但沒有女主人,更談不上小孩,同眼下的芙玲夫婦家感覺便很不一樣。
長椅上隨處可見
奇巧的織物和帶著嬰兒牙印的玩具,櫥柜中、桌臺上擺著精良的瓷器銀器、糖果糕點。墻上掛著一幅幅頗有年代的油畫,偶爾會探出個頂著長角的鹿頭。一只形態逼真的玩具棕熊趴在客廳樓梯的一側。
芙玲原本就是副白皙柔和的長相,現在經過了幾天的修整,看著比在旅途勞頓中初見時要年輕。懷里抱著的女嬰允佳也似乎胖了些,看到魅羽就伸出雙臂要她抱。魅羽歡快地將她接過來。女嬰顯然已被母親喂飽了,并沒有像上次那樣咬魅羽的脖頸吸血。戴著小白軟帽,瞪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東看西看,口中呼出的熱氣把魅羽的肩頭弄得有些癢癢。
芙玲雖在火車上見過陌巖的面,他那時還處在昏迷狀態。此刻互通姓名后,芙玲笑著說“先前魅羽告訴我,你是她未婚夫,那時你還病著。想不到這么快就醒過來了,真是謝天謝地你倆可有計劃何時辦婚禮嗎”
啊,魅羽面上一陣窘迫。陌巖倒是神色如常,快速掃了她一眼,語帶雙關地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芙玲家的主餐廳很大,能坐三四十人。因為今晚只有兩位客人,便在一側半圓形的小餐室里擺了桌酒席。菜都上齊后,芙玲的神色中卻添了些許不安。據她說羅郡是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出門的,照理早就該回來了。魅羽知道,他們這樣的家庭最注重待客之道,既然晚上約了客人,斷沒有逾時不歸之理。
三個大人吃了會兒菜后,允佳變得不耐煩起來,被奶媽抱走了。等仆人都退下,芙玲沖魅羽說“昨晚在皇宮宴會上的事,我已聽聞。真的要感謝魅羽姑娘替我們家族出頭”
魅羽笑笑,沒答話,卻聽陌巖道“當前的形勢,夫人萬不可掉以輕心。依我看,陛下雖然一心為民眾謀福祉,白家人卻是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好不容易給他們逮住
這次機會,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先生所言極是。”
又聊了幾句,聽到允佳在隔壁屋的哭聲。芙玲離席去查看嬰兒,陌巖方才壓低聲音同魅羽解釋“昨晚你將公式的最后一個字符隱去了,我知你是一片好意。不過恐怕他們用不了多久便能將公式補全。”
“啊”魅羽心一沉,“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等式兩邊的單位必須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