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些,他將雜念趕走,俯下臉去啃左邊饅頭上的那朵紅暈。饅頭軟糯,溫度比他的嘴唇要高,幾乎像在發燒。而發燒是能傳染的,他的嘴,他的臉,慢慢地從頭到腳,都在發燒。
“臟,”她沖著他右頰吐了一個字,跟著一掌推在他胸口,將他呼通掀翻了個個兒,推到床內側。她則在床上坐起,像剝粽子一樣將他翻來覆去地揉搓著,軟甲、戰袍、中衣,被麻利地一件件扔到地上,只剩下破爛不堪的內衣褲。
“可不是臟嗎?”他沒臉沒皮地說,“常言道,巧婦常伴拙夫眠。”
這本來就是句無心的玩笑話,誰知她聽后,杏眼圓睜,聲音大得也不怕隔壁聽見。“常伴?我今天才跟你第一次,哪來的常伴?說,這些日子你身邊是不是還有什么別的巧婦?”
“哪有?別鬧了,”他真的有些倦了。今晚參加騎射的三個小隊,有一半的人直接或間接地死在他手里。若不是她被送到這里來,他早已倒頭大睡。
“真沒有?”由于此刻她的臉在他上方,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白眼珠多過黑眼珠。涂得鮮紅的指甲扣在他喉嚨處,一口白牙像是比方才長了,呼吸中如女鬼般帶著絲絲涼氣。
“別鬧了啦,時候不早了,”他扳住她的肩膀,想要將她拉入懷中。
“等等,”她用手指摸著他衣領處露出的鞭痕,“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等我數數有多少條,把那人綁起來,打雙倍!”
她還在裝模作樣地數,被他一個翻身,壓到身下。
砰砰,有人敲門。沒聽見,他是聾子,什么都聽不見。
敲門聲繼而化作三慢兩快的暗號。錚引在心中悲戚地一聲長嘆,滑下床來,撿起紫色戰袍披在身上,朝門口走去。
暗號證明是泥天軍首領程峰他們派來的人,多半與劫船的計劃有關。為了這個計劃,小姜的堂哥主動在預賽中敗給錚引,血濺當場。錚引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不會放棄這個計劃。
門一開,寒風搶著往錚引的衣縫里鉆。果然,外面站著個羸弱的六道奴隸,二十出頭,眼窩深陷。這不是小姜嗎?才幾天不見又瘦了許多,估計與堂哥的犧牲有關。
錚引請他進屋,在桌邊坐下,為他倒了杯熱茶,問有何事。嘴唇皸裂、渾身冒寒氣的小姜并沒喝茶,望著錚引說:“阿勁,哦不、錚將軍,程大統領讓我通知你,剛接到可靠消息,察葛親王凌晨時分會派船去熒骨島。大統領那邊的人已經做好劫船的準備。”
這么快?錚引心道,他這剛來親王府,還沒機會摸清狀況就要動手了嗎?“真的都準備好了?會不會太倉促了?”
“既然要劫船,”魅羽從背后走上前來,“船此刻停在何處?”
“這個……”小姜像是不知該如何解釋,伸手比劃著,“他們夭茲人的船平日并沒有停泊處,需要用的時候就會噗地冒出來。”
錚引和魅羽互望一眼。敵人有微縮飛船的技術,這點他倆一早知道。在前庭地的時候,錚引曾識破敵人綁在淑鷹身上的微型戰艦,魅羽也與之交過手。
“大統領需要我做什么?”錚引問。
“這附近東、南、北共有三個飛船起降場。據我們了解,親王每次派船之前會找來三隊人,給每隊一個棕色大皮箱。這三隊分別前往三個起降場,到了目的地之后,打開皮箱,才會知道飛船在哪隊人手中。幾分鐘之內船便離開。”
錚引點頭。除非劫船的也有三批人,同時在三個地方守著。而被俘虜來的泥天軍顯然不具備這種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