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葛此刻穿的是比便裝舒服、比睡袍正式的褐色花紋居家服。察雨一身綠色軍裝,腳蹬皮靴。這個察雨便是夭茲人上次入侵六道的總指揮,可謂雙手沾滿修羅士兵和地獄道平民的鮮血。然而魅羽認為他那個和顏悅色的大哥比他還要惡劣。
“哼,”察雨氣呼呼地說,“黃毛小子連戰場都沒上過,仗著自己是皇帝的侄孫,就敢在天下人面前夸下海口?他愛一個人去送死我沒意見,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幾萬大軍,可別讓他給隨手霍霍了!”
“我聽說,”察葛領著弟弟朝魅羽對面的柜櫥走去,“這都是他那個表舅范霖慫恿的。姓范的是倒插門女婿,岳父家是船舶制造商。你這一停戰,他家每年從軍部接到的訂單就少了大半,能不急嗎?”
“這我知道啊,能怎么辦呢?”察雨和哥哥一同在柜子前駐足。此刻他倆若是有一個人回頭,就會望見對面柜子頂上的魅羽。
魅羽多少有些緊張了。夭玆人不懂內功修行,若是沒有槍械傍身,她一出手就能先放倒一個,再用另一個做人質。以兩兄弟的身份地位,挾持任何一個都能保證將這次參與行動的奴隸們順利送走。然而察雨腰間一左一右插著兩把槍呢,所以最穩妥的方式是趁沒被發現之前,先偷念咒語使二人暈厥。只是談話正進行到有意思的地方,不妨多聽一會兒。
“辦法也不是沒有,”察葛說這話的口氣就像在談論天氣,“干掉那小子就行。”
嘿,魅羽在心里暗叫,皇帝的侄孫這老狐貍都敢下手,還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察雨倒吸了一口氣,“這個,恐怕……容我再想想。”隨后盯著面前架子上的一只鯨魚形狀的大型運輸艦道:“呦,果然不錯,比上一代看著順眼多了。”
察葛不無得意地點頭。“是運輸艦,同時也是戰艦。這種欺騙性的設計可不容易實現,用的是‘移動錯位’這種前沿科技。你再看那邊。”
察葛又要領弟弟去屋子側面的一個壁櫥。這期間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緣故,察雨忽然抬頭朝魅羽這邊望了眼,可以說是和她四目相對。魅羽真氣已提到掌心,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卻見察雨像是什么都沒看見一樣,跟著察葛走出她的視線范圍。
二人對著另一艘船評論了幾句后,察雨說:“大哥,天快亮了,你去歇兩個鐘頭,我再看會兒就走。”
察葛離開后,察雨踱回魅羽的視線,抬頭沖她說:“魅羽中將,昨日晚宴上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你是誰了……哎,先別急著動手,聽我把話說完,這跟你們六道的命運也有關系。”
魅羽略一思考,從櫥子頂部躍下,站到察雨對面。晚宴上察雨的部下將她的畫像呈到察葛面前,被王妃否認了。魅羽當時就知道,那兩兄弟沒那么好騙。
察雨大概是真的身陷困境了,話語中竟也帶了幾分誠懇和謙卑,“你剛剛也聽到了,同你們六道的戰事有關。我這些年領兵在你們家鄉,原本一直順風順水。同修羅軍在前庭地開戰是我做的一個錯誤決定,才兩年多的時間,損兵折將無數,最終不得不以失敗告終,停戰撤兵。”
關于撤兵,魅羽作為一個將領對察雨是贊賞的。打仗和賭博一樣,要懂得及時止損,最怕輸不起的那類人。沒有哪個莊家愿意要賭徒的命,輸到傾家蕩產的都是性格決定。
當然談戀愛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