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前方的二羽姐妹均已駐足,雙雙轉身往回走。
“婆婆,”大魅羽笑容可掬地說,“你在這里等著,我去隔壁街給警局打電話,叫他們派人送你回家。西十五街離這兒遠著呢,你腿腳不方便,走不了那么多路。再說那些警察拿著納稅人的錢,也該讓他們干點兒正事。”
“啥?警察?”老太慌張地說,“我不是壞人,別叫警察。我不是壞人……”
“奶奶您放心,”小羽抬頭說,“我們保證叫真的警察,不會叫一些專門誘騙無知中年男性的假警察。”
無知中年男性?陌巖心道,這是在說我嗎?正要開口,卻聽小羽大驚失色地沖大魅羽喊:“姐姐你不要殺奶奶!”
老太聞言周身不動,腳底卻嗤地一聲滑出去丈遠。再看那二姐妹并無動作,只是冷笑著望向老太,面上的神情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老太這才意識到小羽是在虛張聲勢,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陌老師,”陌巖聽大魅羽冷冷地沖他說,“你和小羽來這里之前怕是惹上什么厲害對頭了吧?此人修為猶在我之上,目標是你。真夠糊涂的!”
這點陌巖此刻也瞧出來了,剛才那個老太——當然真身不會是老太——確實是修道界中的高手,陌巖自己在內力被封之前也只能說略勝一籌。這是什么人來了?莫非是無澗和加藤那伙人找上了門?
“大羽姐姐你別擔心,”小羽安慰道,“陌老師平時沒那么笨,只是一發起善心來就腦子不清楚。有我在,會照顧好他的。”
大魅羽點點頭,“今晚去赴宴時你盯著他點兒,誰知道察雨那家伙會不會兔死狗烹?”
二姐妹說完便不再理陌巖,繼續手挽手朝家走去。
陌巖深吸一口氣,灰溜溜地跟上前。記得那次在蓖理縣火車站碰上一對老夫婦,陌巖也差點兒著了道,多虧小羽虛張聲勢大叫“警察來捉人販子了”,才把老夫婦嚇跑。好吧,看來他確實頭腦不清楚,需要小孩子保護。
日暮時分,察雨派來的車停到樵堎巷入口處,半小時后將二人送至白鵝甸岱沙江港口,與江北富人云集的霽都遙相呼應。
白頂藍窗三層高的游艇駛來時燈火通明,甲板上站滿賓客,船尾的泳池一側有個旋轉滑梯。還別說,平日里上房揭瓦的野丫頭,到了這節骨眼上像換了個人。辮梢扎著大羽姐姐送給她的亮片蝴蝶結,斜挎著小包,踩著小皮鞋蹬蹬地沿著鐵舷梯上了船。最絕的是臉上那副平靜中帶著厭倦的神色,讓人毫不懷疑她自己家里的游艇比眼前這艘毫不遜色。
身后的陌巖則如跟班一樣懷抱她的紅呢外衣。陌巖還是平日穿的灰藍系列襯衣長褲外套,干凈整潔低調。只是那副長相和身姿太過出眾,舉手投足間五官似不斷變換方位的山峰與深潭,無論從哪個角度望過去都養眼。配這么一個帥氣的跟班,越發顯得小羽身份尊貴。
二人上船后跟著侍者入艙。一路上見到的男人大多穿軍裝,女眷們的妝容和禮服比頭頂的星空還絢麗耀眼。餐廳里有四張各坐二十人的餐桌,此刻桌上只放了鮮花、空高腳杯,以及寫著每個客人名字的小牌。其中一張桌上的鮮花被糖果籃取代,座椅較高,估計是給小孩們坐的。
陌巖與察雨親王及家眷同桌,小羽被安排到小孩桌的首位。原本一臉兇相的察雨今日未穿軍裝,白色針織衫打底,外套一件敞開扣子的花襯衣,倒像個終日在家逗孫玩的爺爺。
賓客都入座、菜還未上席的時候,察雨為自己斟滿一杯酒,捧在手里神情肅穆地站起身。“今晚雖是慶功宴,我們應當首先感謝并悼念那些陣亡的戰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