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艙門,來到甲板上。船還在劇烈起伏,風雨卻已停止。夜空中烏云密布無星月,全靠游艇上的燈光將附近的海面照亮。只見海面上的巨浪在安靜整齊地此起彼伏,嗯,據說這叫“涌”。嚴格說來,被風直接吹起的才是海浪。風停后還會有長久不息的正弦波向著遠處擴散,這便是涌浪了。所謂小船怕浪,大船怕涌,因為浪比較無規則,撲打著便能將小船掀翻,對大船則沒有多少危險。
涌雖然看著齊整,面上見不到浪花和泡沫,可怕之處在于波長大、周期長。此刻的游艇已由先前的前后左右搖擺,轉為整艘船沿著巨浪上下起伏,位于涌峰的時候幾乎要脫水而出,升到半空。片刻后降至谷底,周遭海面比游艇三層艙的頂部還要高,腥濕的海壁圍墻一樣將船包圍。這種壯觀又恐怖的景象,不是身臨其境委實難以想象,也別怪背后的同學們尖叫了。
正好,嚇嚇那小子。小羽一只腳邁上船舷后,身子一挺就站了上去,鼻子幾乎要碰到水了。肩上的姚誠掙扎了下,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近在咫尺的海水還以為小羽為了泄憤要將他扔進海里去。
“饒命,”肩上熱乎乎的那團東西在有氣無力的哼哼,“以后不敢了……”
出完這口惡氣,小羽扛著他走回艙室。這家伙的房間在哪里呢?得找個船員打聽一下。在宴會廳門口碰上個年輕男船員,小羽請那人查一下姚誠的房間。
“抱歉,客人們的房間都是自己選的,就一晚上,我們也沒做記錄,”船員賠笑著說。快速瞅了一眼小羽背上的男孩,似乎驚嘆一個姑娘家背人背了這么久竟沒露出體力不支的跡象。“要不在我們船員區找個空房間給他住?”
把神志不清的姚誠一個人扔到船員那邊?這么一說的話,小羽才意識到即便找到姚誠的房間,也不能就把他丟下不管了。先暫時弄回她和允佳的房間再說吧。
“呦,這是怎么了?”
上樓梯上到一半時,小羽聽上方有人問。抬頭見是向槐,就簡略說了下情況。
“這樣啊?要不送到我屋里吧,我今晚一人住,還有間空床,”向槐關切地說。
這種情況下,若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肯定會找到救星一樣忙不迭地答應。可小羽從小經歷得多了,見過的人當中既有仙佛帝君也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危險人物。她相信向槐是一片好意,可認識只有一周,她不敢為他的人品打包票。若是把姚誠交給他后被他偷偷欺負了,或者明早人不見了,向槐又矢口否認整件事,那她不是害死姚誠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她就信得過姚誠,但畢竟他此刻處在弱勢,而她和允佳都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僅僅由于一個女人的懦弱和對世俗禮法的畏懼就讓別人冒風險,這種禍害人的傻白甜她可不當。
“謝謝你,向槐,我看著他就行。”
回到三樓的房間,小羽將這只神志不清的癩皮狗扔到沙發上。允佳已經洗過澡、換上睡衣,聽到動靜后從臥室里走出查看。見小羽帶了姚誠回房,雖然開學第一天就在飯堂認識過,還是忙不迭地后退幾步。
“不用緊張,”小羽說,“今晚讓他在沙發上睡。他要是敢去你屋里圖謀不軌,你把他打一頓后再攆出去。”
想了想,又咬著牙說:“別,你來找我,由我來動手。”
允佳原本就性情溫順,把小羽當長輩更是言聽計從。點了點頭,不確定地問:“要不要拿濕毛巾給他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