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樓起樓塌,眼瞅著滄海桑田,
“推政治為棋盤游戲,演歷史做軼事花邊。
“飲一杯血酒,嘆世間威名終化為泥土,
“埋幾副荒骨,悲迷途知返找不到家園。”
聽姚誠唱到此處,小羽心中一動。歌中的主人公固然可以是不死的吸血鬼,安到其他長生不老的神佛身上,似乎也說得過去啊?想到這里,盡量用狂放的舞姿來詮釋內心的絕望。
待尾聲漸近,管風琴的調子趨于平淡,臺下已是寂靜一片。小羽也收了舞步,回到虛擬棺材所在處躺下。
“也曾縱馬逐日,也曾繞膝承歡,
“當永生變為詛咒,
“那一縷魂魄,為誰,
“才不肯消散?”
歌唱與音樂戛然而止,人們像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座位里,半晌后才掌聲雷動。四班的得分當然也是滿分。
“看得出,兩支勁敵隊伍是較上勁兒了,”裁判不無激動地說,“再次加賽必須大幅提高難度,否則今天有可能比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
臺下一陣附和的笑聲。
“即興二人轉!”裁判宣布道,“這回該四班先上,給十分鐘準備時間。”
觀眾和參賽者都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回過味來。先前雖然也要求即興創作歌詞和舞蹈,但畢竟是兩個人各管各的,可以提前在心里打個草稿。
這二人轉則要你一句、我一句,連珠炮那么接下去。由于每個人事先不知道對方的下一句會是什么,對自己的下一句也無法提早進行規劃,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隨機應變。這要是能成功,不僅要求兩個人在詩歌方面有同等強悍的造詣和創作功力,還得默契到心意相通的地步。若非已經合作過幾十年的老搭檔,委實難以辦到。
小羽不說話,她知道一到緊要關頭,姚誠的主意比誰都多。果然,這家伙只是轉了下眼珠就有想法了,在她耳邊簡要說了下計劃。隨后二人去后臺換裝,小羽于一排各式各樣的女裝中挑了套小花褂和黑褲子,同她小時候在蓖理縣穿的那身差不多。再麻利地將原本在腦后挽成髻的中長發扎成兩支麻花辮。同姚誠在舞臺入口處會和時,那小子怔了一下,望著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一圈。
報幕員介紹,二人表演的二人轉曲目叫《準女婿上門》。
小羽手執兩只紅色舞扇,姚誠左右手各抓一條翠綠的方手帕,二人上臺并排站好。傳統二人轉中嘹亮又婉轉的嗩吶聲隨即響起,小羽擺著扇子,姚誠舉著兩只食指將手絹轉成兩只布盤,音樂廳里充溢著歡快的節奏。
姚誠:“嫁出的閨女,”
小羽:“潑出的水兒,”
姚誠:“待嫁的翠桃,”
小羽:“已有心上人兒。”
姚誠:“油嘴滑舌的小白臉,”
小羽:“一打一個準兒。”
姚誠:“老實能干的壯小伙,”
小羽:“今日領上門兒,哎——”
倆人一邊“哎”,一邊舞著扇子和手帕在臺上轉了個大圈。紅扇子像花間紛飛的蝴蝶,綠手帕如順水漂流的荷葉。
姚誠:“集上買條小黑褂,”
小羽:“黑褂不好,顯人老,”
姚誠:“外面罩件皮夾克?”
小羽:“不像那正經人兒!”
姚誠:“還得翠桃你幫我挑,”
小羽:“就這件,小襯衣兒,”
姚誠:“襯得小臉像撲了粉兒。”
小羽:“水洗褲,不打褶兒,”
姚誠:“身材筆挺,顯精神兒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