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還是要先問問詠徽的意思。”
“問他做什么?”丈夫不以為然地說,“咱倆當年不就是父母給定的嘛,不比大多數人強多了?你看我那個妹妹,談戀愛時找了一個又一個,死去活來的。好不容易結婚了,現在又鬧著要離婚,都是慣的!”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嘛,”王妃溫言勸道,“你妹妹鬧歸鬧,也沒少了樂子,對吧?寧肯吃自己摘的黃連,也不愛喂到嘴邊的蜜餞。”
要說繆親王在朝中是個狠角色,尤其是扳倒了朗頓家后,皇帝都得讓他三分。獨獨對這位妻子言聽計從,極少惹她生氣。然而就算親王不急,這兩年也少不了四面八方前來提親說媒的。拿眼下來說,王妃的表姐瑪卿夫人一個鐘頭前就到了,王妃一見她那副嘴里含了熱栗子的樣兒,就知道是來說媒的。只是詠徽這小鬼也學精了,一聽表姨媽來,自己便噓寒問暖地在一旁作陪,怎么趕都不走。瑪卿夫人又不能當著孩子的面提這事,急得那張瘦長臉直迸火花。
王妃命侍女移駕會客廳,備好茶點,自己去換了身深紅色印花亮絲禮服。她穿衣向來素淡,只是近來顧念到自己大病初愈,臉色已經夠難看的了。丈夫又身陷囹吾,民間不是有什么“沖喜”之說嗎?可別打扮得跟寡婦一樣,不吉利。
在客廳里坐下,四十來歲的人了,坐姿還和少女一般優雅。瑪卿夫人瞅準了機會,趕緊湊到她身邊向她推薦自己那個侄女。王妃認為家里來了詠徽的客人,瑪卿應當知道避嫌,但又不好趕她走。
“……跟詠徽一樣,也是在國外讀的知名高中,追她的人海了去了!改天我領來給你瞅瞅你就知道了,那副教養和氣質,就是當今公主也比不上!”
王妃聽瑪卿提起被丈夫刺傷的公主,眉頭皺了下,沒接話。剛好詠徽帶著客人進來,王妃一抬頭,居然是兩個青少年?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然而還是禮貌地站起身,將客人迎進屋,請入座。細細打量這倆孩子,嗯,可不是一般人呢。
先說這女孩,王妃在朝中也見慣了大家閨秀,那些淑女的美要么是一副靜態的油畫,最多是蝴蝶撲棱幾下翅膀。這個女孩則是敞開窗戶時迎面襲來的清風,還沒等你看清她的樣子已經被她環繞在其間,擺弄于掌間,驚艷于她的一顰一笑。有那么一刻王妃幾乎要懷疑女孩就是兒子的心上人。
直到她注意到女孩身邊的男孩。單論相貌,男孩更像王妃世界里的貴族家庭,剛硬的輪廓,深嵌的雙目,笑與不笑時各有迷人之處。然而男孩身上有種同這個年紀不符的氣勢,可謂磅礴大氣與尖銳凌厲的混合體,讓人心生敬畏。
難得的是男孩望著女孩的眼神,似乎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存在。不止這一刻,便是多少生、多少世都已如此。要說詠徽已經各方面均很出色,王妃作為他的母親更是橫看豎看都覺得沒法再好。依然不得不承認,若是跟這個男孩爭同一個女孩,可能就沒她家的詠徽什么事了。
王妃在觀察客人,客人也在觀察她。“你很好,”女孩忽然沖她笑著說。
“我?”王妃狐疑不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