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姚誠提過一次,說外來客當中有一位讓他很不舒服。小羽自打認識他以來,準確說是六歲時在篦理縣初識以來,還沒見他怕過什么人。好比那個黝黑的道士無澗,那可是靈寶天尊的徒弟、新一代道門佼佼者,上門挑釁時陌巖還處在五年修為被封期間,照樣落了個灰頭土臉。
“有這么八個人,”姚誠聲調很輕,車廂的頂棚已放下,不會有第三人聽見,“是暗物質世界埋在我們六道的殺手。嚴格說來不能算人,我們管他們叫智能人。”
智能人,小羽想起加藤,自己曾奚落過他,說要把他的身體零件拿回家墊桌子腿。另一個則是女人,曾與陌巖在山谷里打得昏天地暗。“所以,”她問姚誠,“你認為這個男人也是暗世界來的殺手?”
“我不敢確定,只是覺得那是個不好惹的家伙。希望是我想多了。”
派對還算像模像樣。西蓬浮國沒電,自然不會有旋轉五彩燈與dj,好在都是年輕人,打扮時髦性感的男男女女往大廳里一擠,樂隊在前方的小舞臺上奏樂敲架子鼓,還有人搖搖晃晃地唱歌,氣氛烘托得真不賴。只是本國人天生的膚色蒼白嘴唇姹紅,頗有些群魔亂舞的驚怵。
小羽四人推搡了半天,穿過人群找了兩張小圓桌坐下,不多時見侍應生端著飲料盤走過來。小羽掃了眼盤中一杯杯鮮紅欲滴的液體,知道本國的酒水里經常會摻少量鮮血,不見得是人血,多為麋鹿羚羊等動物的血。遂擺擺手,“我還未成年,他吃素齋戒,不能碰這些。冰水就行。”
飲著冰水觀賞臺上的表演,貌似本地的年輕人喜歡用對唱來打擂臺,但并非她和姚誠不久前拿獎的民歌二人轉啥的,是種速度較快的說唱。
“通著天的是山,
連著山的是川。
晨光,始于頭頂上方,
死亡,每日沿著光降……”
姚誠起身去洗手間。等他離開后小羽才發現那個西裝男不知何時也坐到附近的小圓桌旁,只不過先前被姚誠擋住了。男人見她望過來便假裝專注于臺上的表演,小羽可不吃那套,主動走到過去坐到他對面。
“我叫衛小羽,你叫什么名字?膽小或心虛的話可以不答。”
男人大概三十末四十初的年紀,額頭如槍匣一樣方正,筆直的鼻梁是根槍管,兩只眼睛望向誰、對方就會有種被遠程狙擊槍上的激光紅點瞄準的壓迫感。那雙手長得修長好看,小羽琢磨,不會是硅膠的吧?看著就跟真人沒區別啊。
男人自是沒料到小羽這么個俏麗的姑娘家會忽然殺他個措手不及,揚了下眉毛,說道:“我叫湯尼。”
“湯尼,你為什么總是鬼鬼祟祟地跟蹤我倆?”
“我跟蹤你們?”湯尼蹙眉的樣子深邃又紳士,“我比你們來這里還早,不信你去問。”
“那劫道兒的不都比被劫的來得早嗎?我們的行程又不是秘密,你是該早來這兒等著。”
小羽這么說并非胡攪蠻纏。雖只有十來歲,可天性讓她打小就是一名合格的特工,同對面的男人估計是同行。她知道有種問話的方式就是不間斷地向對方拋出各種尖銳問題,讓對方心浮氣躁疲于奔命,無暇開展深層的謀劃。
“你到底想說什么?”湯尼面部情緒倒是不為所動。
“我想說你騷擾到我男友了,”小羽指了一下方才坐過的空桌子,心道姚誠怎么還不回來,吃壞肚子了?“別跟我拽什么巧合,傻白甜才信。一次是巧合,兩次就是預謀,三次你比我爹還關心我,你自己數數已經幾次了?別看我年紀小,跟我斗智商的那些大神最后一個個都栽了。倒不如老實告訴我誰派你來的、目的是什么,我三下五除二幫你分析一下你會是怎么個栽法,免得你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