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能損傷一些表皮細胞的,”湯尼如實作答,“不會捅破。”
姚誠點頭,“我猜是在肌體細胞之間摻入了細細的金屬支架,類似于鋼筋混凝土之類的建筑結構?只不過將混凝土換為皮肉。”
湯尼面上浮現出笑意,“能想到這點就不簡單了,但如果是你說的那樣,我摸起來會比較硬。確實有金屬原子在我體內,不是支架,是種特殊的結晶。這種晶體內部并非四面體或八面體,是呈彈簧狀。”
“你是說,金屬單原子做彈簧般排列?”姚誠眼中閃著光,給一個像他這樣的物理愛好者聽到這種新奇事,類似于棋迷遇上難解的棋局或者追逐時尚的闊太得知自己鐘愛的品牌店里出了新貨。
“怪不得韌性強,”姚誠抽回手,“還不影響生物體原有的機能,真是妙啊……小時候改造的嗎?”
“要等成年后身體停止生長,用精準磁定位添加的。概括說來,我們世界的生命都是肉體與機器的結合,至于每樣所占比重可以自行選擇。”
姚誠若有所思地點頭,打開瓶蓋正要湊到嘴邊,飛行器忽然翻了個身,水澆得他滿頭滿臉。“喂,你故意的吧?”
“誰故意了?”湯尼一只手從身邊的儲物箱里取出一副護目鏡,扔到后排座位上,“麻煩來了。你自己看吧,我們被細鱗盯上了。”
姚誠將護目鏡套到頭上,身邊的飛行器和湯尼連同姚誠自己的肉體變為半透明狀,飛行器外的景況一覽無余。好家伙,方才他一直假定外面是虛空,卻原來置身于一望無際的廢舊鋼鐵森林中。各種板片的、條形的、筒狀的巨型廢鋼鐵堆成高不見頂的小山,這些廢料可非來自鍋碗瓢盆甚至高架橋鐵路那種“小型”物體,姚誠在腦海中將它們還原為能載幾萬船員的航空母艦及城市般大小的空間站。而他和湯尼乘坐的飛行器便在這些廢料的縫隙間穿梭著。如何行走是由電腦探測仿真后給出的路線,怪不得那么詭異呢。
而湯尼口中的“細鱗”是指什么?肯定不是魚。姚誠在座位中轉頭,護目鏡中的視野也跟著變換。是條機器蛇,跟在飛行器后方大約一千米左右的距離。三角形的腦袋上嵌著淺藍色的眼睛,眼中變幻著各種圖案。張開的口中有幾十顆尖牙。蛇身大概有十幾米長,布滿細細的鱗片。叫“機器”并不準確,姚誠現在知道那里面是有生命存在的,無論人還是動物。
“這家伙很可怕嗎?”他雙手扒著湯尼的椅背,問,“好像追不上咱們。”
“你看到它那些牙沒有?”湯尼由于肩脖僵硬,連帶說話的嗓音都變了,“是一顆顆吸附式遙控炸彈。”
姚誠一琢磨,哦,大概是因為置身于鋼鐵森林中,開火必須掌握好分寸。“水壺”的艙壁那么厚,火力弱了造成不了多少威脅。火力太強萬一打爛周圍的廢鐵,容易造成大面積坍塌。
也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護目鏡里眼一花,飛行器艙體上方便多了條尖錐樣的事物。大約二尺來長,顏色介于金屬青與象牙白之間。牙齒末端有紅黃綠三盞顯示燈,在貼到飛行器的一刻由綠轉黃。
“xx!”湯尼罵了聲姚誠聽不懂的詞語,伸手按了某個控制面板上的按鈕,將姚誠身上的壓杠打開。“棄船吧,沒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