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幾個年輕人今晚就不能繼續趕路了,因為再往北走別說手機信號,路都沒有。雖然留在娑家界也無濟于事,可弄丟了大長老總得有個交代,不能一走了之。仙鷲寺的地位在整個大梵天都非同小可,估計用不了多久,寺里的人會協同警方甚至政府人員前來調查。
一行人下車。鐵軌在終點站處戛然而止,所謂的火車站只有一座多功能辦公建筑,冷冷清清,不像其他站臺有人賣吃喝。外圍是荒野和密林,寥無人煙。遙望北部,地勢在遠方逐漸增高再突然斷裂,仿佛已到了世界的邊緣。高坡之后便是鬼界奈呺灘了,不歸人間管。
另外三人還在站臺上東張西望之際,小羽已跟售票廳里的工作人員打聽清楚。
“大叔,就算你家不住這兒,應當也不遠吧?平時肚子餓了怎么辦?……娑家界要是沒有旅店,有鎮長嗎?族長,管事兒的?飯店、糧店、雜貨鋪總得有,不可能每家人都自己種地、養豬、織布吧?……警察局呢?沒有執法部門,那壞蛋把其他人都搶光咋辦……大叔有幾個孩子,女兒比我大比我小?”
全打聽清楚之后,小羽背著包回去找隊友,“走吧,跟著我走。”
小羽手里握著張售票大叔手畫的簡易地圖,招呼另三人離開火車站。沒有踏上東邊唯一的大馬路,而是沿著一條坑洼的小土路朝西而行。天色已半黑,西邊來的風一刻不停地吹著小羽的臉。
“衛姑娘,小羽!”雪茗從背后追上來,“你確定是這個方向嗎?”
小羽停步,對她說:“你想去東邊也可以,反正我是往這邊走。大叔說了,前面不遠處有個小村莊,村里有民宿。過了那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雪茗還在猶豫,研磬從她背后走上來,說道:“聽衛姑娘的吧,你看。”
雪茗順著研磬的目光朝小路一側的荒野上望去。有電線從鐵路旁延伸過來,證明前方很可能有居民區。而鐵道東邊雖有大馬路,附近并無電線,當下便再無異議。
小羽見筑山跟在后面,正在用手機通話。小羽查了下自己的手機,信號微弱,但還未消失。兩分鐘后,筑山跟上來。
“仙鷲寺回電話了,說他們今晚會再派人過來,同一趟列車,讓我們明天下午去車站會合。到時愛長老會跟我們同去奈呺灘,他們的人留下尋找怨長老。”
這跟小羽預測得差不多。從仙鷲省到娑家界這條線每天只有一趟,仙鷲省也并非始發站,后半夜上車,第二天傍晚到。所以四個年輕人急也沒用,今晚先去前方投宿,明天還得再等上一整日。
四人翻過一座矮坡,下方一片洼地中赫然一座小村莊。小羽這時想起一事,轉身對同伴們說:“大叔叮囑過,這個村里都是聾啞人,來這里投宿要記住一條——不能講話。”
雪茗一愣,“一個字都不能說?為什么呢?”
“不是說了,村民是聾啞人?”
“那咱們之間說話也不行么?”
“不行!”小羽斬釘截鐵地說,“那樣對人家十分不尊重。有什么事,拿筆寫到紙上。”
“挺好的,這下清凈了,”她聽到筑山在背后小聲說,“就怕某些人憋得難受。”
村子不大,也就二十來戶人家,家與家挨得很近,都擠在一起了。果然便如傳言里說的,離奈呺灘近的地區,房子都是大平層。灰白石磚壘的外墻,屋頂為水泥平板,無地下室也無凹凸的閣樓,嚴防邪祟住進去。
大叔應當也沒來過這里,好在白底藍字的“民宿”木牌老遠就能望見。幾人在村里拐來拐去,晚飯時間,路上沒遇見人。能聽到經過的屋舍里傳出鍋碗瓢盆和腳步聲,沒有人語聲。
來到民宿門口。所謂的民宿應當是將一大型集裝箱改裝、粉刷而來,深藍色的外漆,看著倒是挺新。正前方安了扇玻璃門,門旁還開了扇玻璃窗,里面透出柔和的臺燈光。小羽想對筑山說,人家接近鬼界的民宿都比你們無量寺條件優越。可惜,現在已經不讓說話了。
四人才站定,旁邊一座民居的門開了,步出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