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小羽走進廚房,見里面有三個人在做飯。洗菜的是個婆婆,切菜和炒菜的是對中年男女,估計就是女孩的奶奶和父母了吧?讓小羽奇怪的是,女孩的皮膚那么白凈,這三位親人不僅膚色暗黃,且布滿細碎的小黑點,看著有些惡心,難道是得了什么傳染病?
三人見小羽出現,都神情緊張地暫停手中的活。小羽走上前去,指著案板上的青菜點點頭,又指著大碗里的豬肉搖了搖頭。切菜的女人會意,朝她點了下頭。小羽正要離開,見婆婆系在腰后的圍裙帶子松了。便走去她身后,幫她從新打好一個結,這才走出廚房。
回到客廳,見一間臥房的門開了,門口站著那個女孩。對自來熟的小羽來說,這就是邀請她過去參觀的信號了,于是徑直走進女孩的房間。果然是閨房,布置得比外間要溫馨雅致。好多擺設都與“聲音”有關——比如窗前掛的風鈴,床頭擺的音樂盒,木架上橫著的小提琴模型。想起這個村莊的居民都是聾啞人,小羽心下悵然若失。
小羽在屋里轉悠的同時,女孩也好奇地打量她。可惜不能說話,小羽其實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然而以她的性子,你讓她依次寫到墻上的小白板上,她又嫌麻煩。想了想,最后提筆在白板上寫了《道德經》里的八個字“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放下筆,離開女孩的家,回自己的民宿。
小羽前腳回屋,飯菜后腳被送過來。大概因為小羽已經見過全家人,這回是女孩的爸媽端來的。都是樸實的家常素菜,土豆燉蕓豆、炒絲瓜、涼拌豆腐。小羽和筑山在飯桌旁坐下,拿起筷子準備開吃,被雪茗伸手制止。后者在墻上的白板上寫下“當心飯里有毒,謀財害命”一行字。
研磬沖她擺擺手,招呼她坐下吃飯。雪茗像是很信任研磬,遂擦掉板上的字,坐下來同大家一起吃飯。飯后,幾人折騰了一天也都倦了,依次洗漱上床。小羽自然是跟雪茗一間。床上有六七個枕頭和兩床被子。雪茗換上一身樸素潔凈的睡袍,上床后臉朝另一側而臥,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小羽精神頭旺,關燈后在腦后墊了兩只枕頭,玩她的游戲掌機。雪茗大概嫌游戲機的光線忽閃,先是拿一塊絲帕蓋住眼睛。過了很久,還是被小羽按鍵的聲音吵到了,坐起身來,“小羽,你能不能……”
“噓——”小羽趕緊示意她噤聲。心道你這還出家人呢,這點抵抗干擾的定力都沒有嗎?
當下拿著游戲機出了臥房。本想在客廳沙發上玩一會兒再回去睡,卻見研磬在沙發一旁的地面上打坐。記得陌巖也是經常不需要睡覺的,打坐能打一整晚,第二天精神頭比誰都強。這才叫高僧呢,小羽暗道。
然而這樣一來,她也沒法在客廳里玩了。不知為何,小羽對研磬總有些“怕怕的”,輕易不敢造次。這倒不是因為他高僧的身份。初見源濟叔和景蕭長老時,她就沒有這種畏懼。
那就只能先去筑山的房間了,總不能霸著個洗手間不讓其他人進吧?小羽于是推門走進另一間臥房,再把門在身后關好。筑山平躺在床的一側,看樣子是睡著了。兩只胳膊露在被子外面,上身穿的是深色短袖睡衣,左腕上還戴著手表。床另一側的枕頭和被子都沒動,大概預備著研磬遲些會回來睡。
小羽將枕頭擺好,在筑山身邊躺下,將被子拉到腰部,開始玩她的游戲。過了幾分鐘,感覺身邊那個人顫了一下,驚恐的目光從黑暗中射向她的側臉,仿佛她是個女鬼或妖怪。
腫么了?小羽扭頭不悅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玩游戲。不就是借你半邊床暫用一下,這要是行軍打仗,大家不都得并排躺在一處,還管你男的女的?對小羽而言,男女共用一張床時只要不把衣服脫光就沒問題,而她現在穿著厚厚的睡衣睡褲呢。原先跟姚誠在一起時,他倆就睡一張床。小羽睡覺不老實,半夜經常蹬被子,姚誠——當然也就是陌巖啦!——總是能及時幫她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