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雪茗那對濃密的眼睫毛微顫了幾下,“那你姐姐現在是做什么的?”
小羽抬手指了下天空。“名義上是七仙女里面的紅衣仙女,大部分時候跟我姐夫住在修羅軍軍營里。”
“一個軍營一個寺廟,還真是姐妹倆,”筑山說這話時,目不轉睛地盯著附近的一棵樹。這棵樹的樹干并非渾圓的一條整木,更像人扭纏在一起的兩條腿。最為粗壯的兩條枝丫一條平伸,另條指向火車道的方向。
小羽白了他一眼。“那你為啥出家?許你喜歡寺廟,我就不行?”
“小羽姑娘,”雪茗又問,“你來我們這里,是有什么事要辦嗎?”
“來找我未婚夫。”
研磬原本在瞭望火車道的盡頭,聽到這話轉身,飛了小羽一眼。
雪茗道:“未婚夫?可你今年……”
“就因為我還未成年,所以一直沒完婚啊。我六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小羽拾起身邊的一片落葉。記憶就像這手中的枯葉,雖已失去了鮮活流淌的生命,卻頑固地保持著形狀。想起六歲那年年底的某日,下了一整天的大雪,早上出門后卻見門前一樹桃花怒放……好久沒回家鄉了,找到陌巖后該回去看看隴艮師伯和吳老師。
雪茗善解人意地點頭,“那你未婚夫是做什么的?”
“和尚啊,否則我怎么會來你們十八寺里找?”
“和尚?有點說不通吧?”筑山還在打量那棵樹,但這不妨礙他跟小羽斗嘴。“既然六歲就認識了,感情又那么好,為何還要跑去當和尚?你老欺負人家是不是?”
“我六歲!”小羽沒好氣地說,“他那時早就是位大叔了。”
“那現在豈不是更老?”筑山忽然站起身,小羽認為他會朝那棵樹走過去,見他又坐下了。
“這個嘛,”小羽壞笑著,“他要是站到你身邊,沒人會多瞧……”
后面的話被咽了回去。雨已停,然而本在隨著太陽升起逐漸變亮的天空又快速地暗下去。這種暗并非無光,像是有種濃密的黑色顏料在空氣中蔓延,小羽確定再過半分鐘她們幾人就什么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