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充能。”諾亞回答道,“根據我的判斷,這些人被特殊的手段改造過,他們的意識不滅,但皮膚下的骨肉僅僅只是足量的肌肉、脂肪、神經、骨頭、內臟等,這些被隨意組合在了一起,營養液能夠維持他們短暫的生機,以此等待下一次抽取的到來。”
諾亞的聲音竟然也帶上了一些沉重:“以數據庫中記載的資料來看,這里面吸取的能量需要活性以及意識的加持換句話來說,能源艙里的人知道自己在被吸取,也有部分感知,特殊者甚至可以維持清醒,這是一場痛苦、絕望、瘋狂,但卻沒有結尾的旅途。”
又往前走了幾步,肖恩敲了敲附近的一個能源艙,茶色的艙壁內有一個約莫三十歲出頭的男人,也是個軍人。
和大部分其他位于能源艙中的人不同,他偶爾會有一些額外的、別扭的、生硬的動作。
看樣子,他大概就是諾亞口中可以保持清醒的特殊者。
巨大的心臟跳動了起來,即便是機械,也帶著磅礴的活力。
而能源艙內的男人被抽取,正剩下一張皮膚沉底,片刻后充能完畢,他又一次漂浮而上。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有一絲絲的可能去讓自己的位置發生一些改變。
可是,他體內僅僅只是被填充了血肉而已,那些囫圇塞入的東西他沒有能力掌控,也許幾百次充能完畢后,那些血肉菜有一次、或者兩次的機會可以回到正常的位置上。
比如這一次,男人顯然有一點明顯的意識,但他的身子只是像是被打滿氣的氣球一樣,無力地漂浮上去。
沒有任何變化。
不知為什么,肖恩對這個男人來了點興趣。
他坐在了旁邊的能源艙上,翹著二郎腿,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無用的表演。
吸取每十分鐘進行一次,而充能完畢漂浮到能源艙上方被蠕蟲管道咬住,這期間有十秒的時間。
肖恩一直看著,有一次,大概是眼珠子和肌肉群正好到了眼皮的位置,那個男人的眼皮顫動了好幾下,就在即將張開一絲一毫的時候,他再度被蠕蟲管道咬住腦袋,重歸寂靜,等待著下一次抽取的到來。
還有一次,他的手指似乎有了點力道,像是橡皮一樣的指頭試圖扒住滑滑的艙壁,攪動了幾下營養液的泡沫后,蠕蟲再度順利地鉗住了他的腦袋。
男人的意識的確要比其他人清晰許多,但可以看出來的事,正是因為清晰的意識,他所感知到的痛苦和絕望也愈發強烈。
但是,男人還是在每次抽取、充能后竭盡全力想要做些什么。
肖恩拖著腮幫子,就這樣看著對方。
他開口問道:“你說,這家伙有多大的幾率獲取一次完整的行動機會?”
諾亞似乎在計算,片刻后回答道:“無限接近于0,想要行動,那些被胡亂填入的血肉必須正好到達正確的位置,并且和皮膚黏連。”
“在概率學上,這種可能性可以直接忽略但考慮到這世界擁有變異、精神力量等不確定的因素,我認為幾率可以提升為無限接近0。此外,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次機會,他也只有十秒鐘的時間,被蠕蟲管道咬住之后,他便失去了所有掌控的可能。”
“此外,這一切能夠建立起來的基礎是他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可以視作天賦的一種,但對于他的這種情況而言,只會令其記住每一次吸取、充能的過程,人的精神是有極限的,在那次機會到來之前,他遲早會崩潰。”
肖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他在這里呆了應該挺久的吧,看樣子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崩潰?”
諾亞回答道:“這個需要由個人的精神韌性來判斷,事實上,我認為,即便擁有與圣徒叁大人您同等的精神力量,能夠撐住的時間應該也不會太長,痛苦還在其次,看不到終點的路才是踏上者的夢魘。”
肖恩聳了聳肩膀:“但看他這樣子,總得試試是吧?”
“是的,求生欲能提供比想象中更強大的力量。”
肖恩笑了笑,他沒有站起身來,只是繼續坐在原地看著那個男人。
之前,肖恩得到過一個儀式。